马车外面,每一个人听到之后,都松下了一口气,朱绪倾起上身,将车门推开。
“虽然箭已取出,但阿月身体虚弱,尚不适合奔波,今晚需在原地留看一宿,明日再酌情考虑入关隘,我想,敌兵暂时不会再过来。等明日入了关隘,还得再留看一日,等到伤口不至在奔波途中再度裂开流血,便没什么事了。”
“听你的。”
沈破云握紧的手舒展开来。
张小春撑到此刻,总算放下心,受伤的身躯摇摇欲坠,朱绪看了张小春还有阎象之一眼,“还劳兄长扶我一把,我坐在外头,替他们疗伤。”
汝斌搀住张小春,江小江扶住阎象之,带着他们上来,靠在车厢门外。
韩计通则将布包等物拿到外头,放在了朱绪触手可及的地方。
周晏和王伯常则主动上来换水,叶舟跟彪子他们也上来帮忙。
张小春跟阎象之中的都是小箭,他们身上都穿着先前在关隘找的软兵铠甲,箭矢扎的又是背部,他俩一身精毽肉,起了很好的保护层,取出容易许多,伤势也不太严重。
只是张小春跟叶舟一样,也是两天两夜不曾睡觉,本身便已经十分疲弱,张小春在朱绪拔完箭,上好药后便也昏了过去。
“将他扶到一旁,好好的睡上一觉。无甚大碍,不必担心。”
朱绪说完,汝斌点点头,跟叶舟一起,一人拽起张小春一条手臂,一搭一扶,带到先前那块堆了草甸的地方安置下来。
这时,阿术回来了,“大公子。”
沈破云道:“思月的箭取出了。营中如何,可还有敌兵藏匿?”
阿术先朝马车看了一眼,放了下心,方才回答道:“后营都检查过,有几个炊事兵未及撤走,已让我拿下。除此之外,敌营里有鲜卑人落下的三百多匹精良战马、一批弓箭弹药、十余车粮草、七架大小型号不等的抛石机、数十桶石脂跟火药、以及一些零散兵器,炊具,帐篷,肉菜等物。”
沈破云点了点头,“今晚我们需留在此地,思月的伤势还要有待观察。阿术,你带他们几个人,去让那几个炊事兵烧些饭菜来,大家都累了,也饿了。”
“成。”
……
在前营忙碌了一宿的樊将军,带着陶将军还有樊校尉他们赶了过来,询问过一番情况,樊将军上来隔着一线距离,看了看安然伏卧在马车内的沈思月,悍然一叹,“幸而你们都没有性命之虞,否则,本将死后真是无颜面见你们的父亲沈冬青将军。”
沈破云,“我父亲他……”
樊将军一抬手,“沈家军忠义之名远播黑水城,莫说本将不会轻信朝廷给你们沈家按上的罪名,便是今日亲眼所见,沈冬青将军一双儿女如此出色,还有什么可质疑?!”
沈破云抱拳,“樊将军深明大义。”
樊将军频频摇头,“羞煞我已。本将要真这般深明大义,不至让那些小人玷污了我镇边军。”
说到这儿,他便忍不住又悍然一叹,“可惜啊,本将远比不得你父亲沈冬青那般雄才大略。常常也是感到力不从心呐。哎。”
沈破云道:“樊将军不必自责,奸人总有鬼蜮伎俩,使得我们防不胜防。您竭忠尽守,令我沈家军人钦佩。”
樊将军摇头呐憾,大周逼得这样一群良才走投无路,镇边军未来更是堪忧。
樊将军暴脾气一起,真想再挥刀砍敌一番,终是无奈叹息。
沈思月醒来的时候,人已经在关隘内。
时间已是第二日夜晚。
她掀开黏答答的眼皮,视线在马车内轻轻飘了一飘,看到地上搁着一只木盆,里面盛着半盆子水,盆沿上搁着一块纱布。
昏迷的这段时间内,她总依稀能感觉得到,有人在拧着湿润的帕子,在给她擦拭额汗。
似乎一会儿是兄长,一会儿是朱绪。
车门让人拉开,没想到映入眼前的人是她刚认下的义父张小春。
“朱绪说你今晚能醒来,没想到他说得还真准。他这会儿在替你熬药,我来看看你。”张小春气色瞧着已恢复了许多,“来,先别乱动。我给你擦擦汗。”
她这般躺在封闭的马车里吹不着风,又翻不动身,疼痛使得身体加温,不停有细汗往外冒,一身脏污可实在不怎么舒服,然而也只能忍下来。
凉凉的纱布按在肌肤上,哪怕是一丝凉爽,也令她舒服些许。
张小春绞布时,明显能看到他眉头皱了一皱,显然背上的伤也不宜多动。
但他实在担心,不时要过来看一看,看到沈思月醒过来,他咧开了嘴,“难得看你这丫头如此斯文乖巧的模样,倒是看着都不习惯了。”
沈思月恍如做了一个梦,她看着张小春脸上回来的笑意,心里头一暖,听话的趴着没动,只蠕了蠕干皱的嘴唇,气息尚有一些虚弱,“……义父的女儿,就该像义父一般……我打小不是个斯文人,怕是将来也斯文不起……要不是动起来实在还疼,我实在趴得难受,早想起身了。”
张小春嘴角咧得更开了,“你说说,义父是什么样?”
沈思月蠕动嘴唇,微微的一笑,“像爹爹。”
张小春一怔,目光难得温柔,“那义父再给你擦擦汗。”
沈思月觉得那一丝凉意,舒服到了心底里。
“……义父交与叶舟的那枚铜币在我这儿,只是我有一事不明白?”
张小春把浸了汗的纱布又绞了一回,“像义父什么都好,只是这拼命的劲头,还是不要学的好。怎么才刚醒过来,便放不下事。”
二十两银子少是少了点,但放到现代也是八千到一万块。
而目前大虞朝一名普通士兵每月最多也就一两银子,一名百夫长每个月三两银子。
也许他会收吧。
另外,秦虎还准备给李孝坤画一张大饼,毕竟秦虎以前可有的是钱。
现在就看他和秦安能不能熬得过今夜了。
“小侯爷我可能不行了,我好饿,手脚都冻的僵住了。”秦安迷迷糊糊的说道。
“小安子,小安子,坚持住,坚持住,你不能呆着,起来跑,只有这样才能活。”
其实秦虎自己也够呛了,虽然他前生是特种战士,可这副身体不是他以前那副,他目前有的只是坚韧不拔的精神。
“慢着!”
秦虎目光犹如寒星,突然低声喊出来,刚刚距离营寨十几米处出现的一道反光,以及悉悉索索的声音,引起了他的警觉。
凭着一名特种侦察兵的职业嗅觉,他觉得那是敌人。
可是要不要通知李孝坤呢?
秦虎有些犹豫,万一他要是看错了怎么办?要知道,他现在的身体状况,跟以前可是云泥之别。
万一误报引起了夜惊或者营啸,给人抓住把柄,那就会被名正言顺的杀掉。
“小安子,把弓箭递给我。”
秦虎匍匐在车辕下面,低声的说道。
可是秦安下面的一句话,吓的他差点跳起来。
“弓箭,弓箭是何物?”
什么,这个时代居然没有弓箭?
秦虎左右环顾,发现车轮下面放着一根顶端削尖了的木棍,两米长,手柄处很粗,越往上越细。
越看越像是一种武器。
木枪,这可是炮灰兵的标志性建筑啊。
“靠近点,再靠近点……”几个呼吸之后,秦虎已经确定了自己没有看错。
对方可能是敌人的侦察兵,放在这年代叫做斥候,他们正试图进入营寨,进行侦查。
当然如果条件允许,也可以顺便投个毒,放个火,或者执行个斩首行动啥的。
“一二三……”
他和秦安趴在地上一动不动,直到此时,他突然跳起来,把木枪当做标枪投掷了出去。
“噗!”
斥候是不可能穿铠甲的,因为行动不便,所以这一枪,直接洞穿了他的胸膛。
跟着秦虎提起属于秦安的木枪,跳出车辕,拼命的向反方向追去。
为了情报的可靠性,斥候之间要求相互监视,不允许单独行动,所以最少是两名。
没有几下,秦虎又把一道黑色的影子扑倒在地上。
而后拿着木枪勒到他的脖子上,嘎巴一声脆响,那人的脑袋低垂了下来。
“呼呼,呼呼!”秦虎大汗淋漓,差点虚脱,躺在地上大口喘气,这副身体实在是太虚弱了。
就说刚刚扭断敌人的脖子,放在以前只用双手就行,可刚才他还要借助木枪的力量。
“秦安,过来,帮我搜身。”
秦虎熟悉战场规则,他必须在最快的时间内,把这两个家伙身上所有的战利品收起来。
“两把匕首,两把横刀,水准仪,七八两碎银子,两个粮食袋,斥候五方旗,水壶,两套棉衣,两个锅盔,腌肉……”
“秦安,兄弟,快,快,快吃东西,你有救了……”
秦虎颤抖着从粮食袋里抓了一把炒豆子塞进秦安的嘴里,而后给他灌水,又把缴获的棉衣给他穿上。
天还没亮,秦虎赶在换班的哨兵没来之前,砍下了斥候的脑袋,拎着走进了什长的营寨,把昨天的事情禀报了一遍。
这样做是为了防止别人冒功,他知道自己现在身处何种环境。
“一颗人头三十两银子,你小子发财了。”
什长名叫高达,是个身高马大,体型健壮,长着络腮胡子的壮汉。
刚开始的时候,他根本不信,直到他看到了秦虎缴获的战利品,以及两具尸体。
此刻他的眼神里面充满了羡慕嫉妒恨的神色。
“不是我发财,是大家发财,这是咱们十个人一起的功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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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8章“像爹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