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楼的客流量,比酒楼还大。
冬日无事,各种闲暇的闲杂人士便会来此一坐。
叫上熟识的人,拉了竹帘,晒着太阳,听听戏,听听说书,倒是十分惬意。
又或者,顺带谈谈生意。
伙计把茶点和笔墨纸砚送上,就悄然退了出去,还贴心地拉上竹帘。
竹帘落下,私密又安全。
茶楼里的嘈杂声,从四面八方传来。
萧玦剥了把瓜子仁,递到风挽月面前的精致小碟子里。
手指在动,耳朵也在动——
“城西,顺风客栈,有巴掌大金麒麟一个。”
“城南,好又来客栈,有鸽子蛋大的夜明珠一枚。”
“城东一李姓富商家中,供有玉佛一尊。”
“……”
萧玦念着,风挽月则认真仔细地记下来。
小册子,记得满满当当。
一场戏听到末尾,就听见旁边雅间有人在私语:“听说了么?隔壁汝安郡,似乎有异动……”
异动?
风挽月放下笔。
萧玦也竖起耳朵。
旁边雅间,继续窃窃私语——
“汝安郡王这些日子一直在偷偷招兵买马,听说,要去攻打叛军呢!”
“真的假的?”
“当然是真的!听说,已经征了两万多禁军了!”
“……”
天色渐晚,隔壁雅间的声音终于停下。
接着,竹帘掀动。
不多时,雅间彻底安静下来。
风挽月宣纸递给萧玦,问:“汝安郡王也要攻打叛军,你要不要联系一下他?”
“不急。”
萧玦接了纸,扫了一眼后,拿起毛笔,将上面的珍奇古玩誊抄了一遍。
抄完,撕成小纸条。
趁他折纸条,风挽月喝着茶,夸赞道:“这汝安郡王,招兵买马,倒是忠君爱国。”
萧玦头也没抬,笑了一声:“就怕,招兵买马是真,攻打叛军是假。”
风挽月眉心微跳。
萧玦说的,有点儿道理。
如今,大越正一团乱。
乱世,正好趁机造反。
大越越乱,造反成功的几率就越大,尤其是有财力和兵力的人……
萧玦将撕好的纸条全部折好,放入怀中,对风挽月道:“饿了吧?走,带你去吃好吃的!”
语罢,站起身。
风挽月正好也饿了。
两人易了容,大摇大摆地走在街上。
温暖的阳光挥洒下来,驱散了寒意。
街边店铺和小摊铺上,商品琳琅满目,看得人眼花缭乱。
如果不是不合时宜,风挽月真想停下来看看。
萧玦选了个不错的酒楼。
要了个雅间后,萧玦道:“把你们这里的特色菜,一样来一道。”
伙计笑得只剩一口牙:“客官,您稍等!”
语罢,麻利地退出雅间。
等门拉上,风挽月才无奈道:“萧玦,你又开始铺张浪费。”
这顿饭,得花掉几十两银子呢!
这么多银子,可以买好多好多大米了!
萧玦一本正经道:“至此一顿,下不为例!明日起,我一定勤俭节约!”
风挽月:“……”
她勉强道:“好吧。”
萧玦灿然一笑。
不多时,伙计送来燕窝粥、银鱼蛋羹、炙鹿肉、胭脂鹅脯……
精致的菜肴,摆了一桌。
风挽月光是看着,就馋得流口水。
她夹起一块胭脂鹅脯,边吃边嘟囔:“果然,还是当有钱人好。”
不说别的,至少能吃好多好吃的。
她夹了一片炙鹿肉,放在萧玦碗里,鼓励道:“我能不能每天睡最软的床、吃最精致的菜肴,就靠你了。”
萧玦扬了下巴:“嗯哼!等着罢!”
风挽月笑。
一顿饭,吃得十分欢快。
饭后,两人手牵手一起回了客栈。
深夜,墨带了侍卫们,陆续从窗户进来。
房间,挤了十来个人。
萧玦将手里的纸条递给墨一:“分下去。”
墨一拿过纸条,一一给侍卫们分发下去。
每个侍卫,都分到了一张。
萧玦压低声音:“记清楚地址,还有要取得的宝物,别弄错了。
今夜四更,带上东西在郡守府外集合。”
“是!”
侍卫们纷纷行动,跃出窗外,消失在夜色里。
人走之后,萧玦只留了一盏烛火,对风挽月道:“先睡吧。”
风挽月点头。
下半夜,有的忙呢。
她脱了外衫,往床里边一滚,拍拍床:“萧玦,你也来躺会儿。”
昏黄烛光里,萧玦眸色微深:“我就不躺了,免得你把持不住。”
风挽月:“?”
她怎么就把持不住了?
她裹上锦被,没好气道:“你少胡说八道了!”
她一个女人,有什么把持不住的?
开玩笑!
见她有生气的迹象,萧玦轻哼了一声,不情不愿地承认:“好吧,是我把持不住。
今夜,正事最重要!”
风挽月嘴角抽搐。
爱睡不睡,不睡拉倒。
她仰头一倒,躺平在床。
后脑勺一沾了软枕,困意瞬间来袭。
迷迷糊糊间,一阵凉风拂过,接着,腰间就多了一只滚烫的大手。
唇上被亲了一下。
萧玦低声道:“怕你睡不好,我就勉为其难,陪你躺会儿。”
风挽月脑子一团迷糊。
她心道:谁要你勉强了?
她一个人睡大床,别提有多舒服了,被人抱着,手脚反而伸展不开……
算了。
谁让萧玦是她夫君呢?
不多时,被窝里传来平稳的呼吸声。
萧玦又凑上去,这里亲一口,那里亲一口,怎么亲都亲不够……
睡了许久,街上响起打更声。
萧玦从睡梦中醒来。
房间里,烛火早就被风吹灭了。
他轻手轻脚下床,弯腰穿好长靴,又披上外衫。
听见窸窸窣窣的响声,风挽月动了动,眼皮却沉得睁不开。
她问:“萧玦,什么时辰了?”
“四更天了。”萧玦整理好护腕,转身,弯腰给她掖被子:“墨七在门外守着,你继续睡。
睡醒了,我就回来了。”
“嗯……”
风挽月从鼻腔里轻哼了一声。
萧玦笑了一声,蒙上脸,消失在夜色里。
天亮时分,一股凉风拂来。
风挽月在梦里打了个寒颤,猛地惊醒。
睁眼,床边就站了一人。
萧玦扔了面巾,脱掉黑色外袍,身上带着寒意:“吵到你了?”
风挽月拥着被子,坐起身:“事情搞定了吗?”
“搞定了。”萧玦走到桌子边,倒了杯热水喝下,笑得幸灾乐祸:“今日,钟阳城有的热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