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岛无论白天还是黑夜,都是静谧的。
花园中绿意葱茏,花香沁人,此时,太阳薄西,阳光暖黄,静静地照着别墅内外的人。
陈东铎在车库停了车,就冲出了车门。
在长岛别墅门外,于佳薇靠着墙边坐着,一双眼睛几乎已经快睁不开了。
忽然,有一双黑色的皮鞋停在了她的面前。
于佳薇蹙眉,似乎是在仔细辨认着面前的这双皮鞋,还伸手拉了拉他的裤脚,帮他抚平。
陈东铎蹲下来,握住她的手,“为什么不进去?”
于佳薇眨了眨眼睛。
她一旦醉酒,眼睛眨动的频率都会很慢,连带脑袋都不转动了。
她歪着头答道:“这是别人家。”
陈东铎心里一紧,“别人是谁?”
于佳薇想了想:“东哥家。”
“那你为什么来?”
于佳薇撑着腮认真想了想,“我不知道。”
陈东铎拉她起来,帮她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尘,“这是你家。”
“我家?”于佳薇疑惑,“可我进不去。”
“你能。”陈东铎拉着她的手,落在指纹识别上,转动门把,门就打开了。
于佳薇站起来的时候,有些站不稳,反胃恶心的感觉又涌了上来,头也晕。
她推开陈东铎就跑进来找马桶,没找到,没忍住,就扒着门框吐了。
陈东铎快步走到桌边拿了抽纸纸巾,帮于佳薇擦嘴。
于佳薇很抱歉的看他:“抱歉,我把你家弄脏了。”
陈东铎拉她坐在沙发上:“是你家。”
于佳薇想站起来,陈东铎按住她的肩膀,“坐下。”
于佳薇就不敢站起来了。
这个男人好凶。
陈东铎拿了纸巾,蹲在地上,帮于佳薇清理了地上的呕吐物。
于佳薇又忽然觉得这个男人好好,又不嫌她脏。
陈东铎去洗了手,出来后又看了一眼坐在沙发上的于佳薇。
她眼皮向下耷,似乎都已经快睡着了。
他去厨房,从冰箱里取出食材,煮了一碗醒酒汤端出来。
于佳薇半睁开眼睛,就着陈东铎的手喝了一口醒酒汤,小脸就皱成了包子褶,“好难喝。”
“难喝也要喝,”陈东铎说,“要不然明天你会头痛。”
于佳薇噘着嘴不肯喝,“我不喝。”
这个男人的目光沉暗,又很深,深不见底。
于佳薇有点怕怕的。
她刚张嘴想要妥协,忽然就看见男人低头,自己端着碗喝了一大口。
于佳薇:“……”
不是要给她喝么?
那她是不是就不用喝了。
陈东铎忽然伸手扣住于佳薇的后脑,贴上了她的唇。
于佳薇瞪圆了眼睛。
他撬开她的唇瓣。
难喝的醒酒汤渡过来,于佳薇也尝不出什么滋味了,却能感受到他唇舌的曼舞。
他目光晦暗,移开唇,手指指腹擦了一下她的唇角。
“你自己喝,还是我喂?”
于佳薇歪着头,又凑过来贴了贴他的唇,似是很眷恋这种味道,“好甜。”
陈东铎眸光几度转变,倾身吻住了她的唇。
唇瓣相触,他几次都没有控制住力道,比刚才要吻的更凶。
多日以来的压抑,终于在这个时候释放出来。
他埋首在她的脖颈处,深深地闭着眼睛。
于佳薇靠在沙发上,呼吸起伏。
她抬手在陈东铎后背轻拍了拍。
陈东铎握着她的手,“你来。”
于佳薇有些疑惑的跟着陈东铎起身,在他身后亦步亦趋:“去哪儿?”
陈东铎没有回答。
她带着于佳薇来到了书房内。
书房里有一个保险柜。
陈东铎解了密码,开了保险柜。
里面除了一些文件资料之外,还有一个精致的木盒。
是紫檀木的,上面有精雕细琢的花纹。
他将紫檀木盒取过来,拿着放在了沙发旁边。
于佳薇眼睛里有迷惘,就探头探脑的看,一双眼睛熬的有些红。
陈东铎用随身携带的钥匙把锁扣打开。
“是什么?”
她还没来得及看清楚陈东铎从里面取出的是什么东西,眼前就被盖住了。
她眨了眨眼睛。
是一块红方帕。
颜色已经褪去了昔日的鲜红,布料陈旧,边角都有些翘了起来。
却很干净,于佳薇能嗅到一股松林的清新气息,和他身上的气味一模一样。
她抬手就要去摘,被男人按住了手。
红手帕刚好可以挡住她的眼前,她低头能看到男人握着她的手指。
男人指骨分明,指节修长,却平白添了几道十分细碎的伤痕,破坏了美感。
“你快点呀。”
于佳薇等不及了,太闷了,她不由得催促着。
陈东铎静静地看着盖着红方帕的女人。
他唇角徐徐勾起了笑。
她是他年少的光。
光线撕扯永不见光的黑幕,泄出一道五色霞光。
许久,他才抬手,将女人头上的方帕取了下来。
或许是等的太久,于佳薇眼皮向下耷,已经困顿的不成样子了。
头顶的灯光瞬间倾泻下来,让她不由得眼睛又眯了眯。
随即,有濡湿的唇落在了她的眉心。
“薇薇,你慢些喜欢上别人……等我娶你。”
于佳薇睡着了。
梦里,还是那一片山清水秀的小山庄。
村头的老槐树前,她和几个小孩子聚在一起玩儿过家家。
“红盖头没啦!”
“怎么找不到啦,昨天还看见啦。”
“昨天谁是新郎官?去问他要。”
“哎呀,没办法成亲了。”
小佳薇坐在老槐树下的大石头前,撑着腮看几个小孩子乱成一团,你推我,我推你,最后也没找到红盖头。
几个小孩子就去问家里找红布。
可谁知道,第一天找到了,第二天红布就又没了。
接连好几天,都是如此,家里的红布都裁完了。
“遭了贼啦!专门偷红盖头。”
“又不值钱,偷我们红盖头干嘛啊!”
“就是不想我们玩游戏。”
看来这个亲是结不成了。
今后的过家家,就把拜堂成亲这个步骤给省了。
于佳薇已经记不得了。
她儿时最后一次过家家的拜堂成亲,是谁给她掀的红盖头。
她只记得那少年温热的手心,握着她的小手,还有那个年代在村里难得见到的璀璨烟花。
漆黑的绸缎一样顺滑到没有一丝瑕疵的夜幕之中,火树银花,夺目闪耀。
那一簇簇烟花在天空中绽开。
也在她的眼眸中绽开。
她听到有人在他耳边说——
“你不要嫁给别人。”
“等你长大了,就嫁给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