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说关心则乱，初夕听着洛城讲解过往，心中那叫一个憋气，远比她当年在国公府后院挨饿受冻要来的让人生气，以至于无法冷静，只需转念一想，便能不难明白。
前头还有六个哥哥又如何？一个没娘的孩子，怎么比得过他们。
但结果和初夕想的有些不同。
“两国交战，星澜是败方，南阳只要嫡出皇子做质子。”
洛城也觉得好笑：“南阳本是想让当今皇帝和辅成王其中一位去做质子，不想半路杀出一个我，坏了南阳的好事。”
先皇后逝世多年，外界的人早就选择性遗忘了她所出的七皇子。
初夕眼露忿忿：“享福的时候没有你的份儿，有事上门了倒是第一个把你推出去。”
洛城虽是嫡出，但在外人的眼里，还不如受宠妃嫔所出的皇子，南阳嫡皇子没捞到，受宠嫔妃所出的庶子也没捞到，反倒得了洛城这么一位没人关心死活的质子。
偏偏说出的话泼出去的水，天下人都在看着，南阳只能捏着鼻子收下洛城。
可想而知，在这种情况下前往南阳的洛城得受多少欺辱。
“我母后离世多年，先皇起初并未决定要将我送
去，直到他亲自带着我，和当今皇帝连同辅成王一同外出狩猎。”
初夕眼前一亮，对上洛城的眼睛。
这事她记得，三年前在中州黑市时，曾听洛晚提起过，她满口都是委屈，说洛城是天生的坏胚子，小小年纪便对亲兄弟痛下杀手。
当时初夕就不太相信，没想到三年后，会在星澜听洛城亲自提及。
洛城看着她，眸光复杂，秀气的眉头微蹙：“那时，他们两兄弟生怕被选中前往南阳，那样就与皇位绝缘了。”
“因此，洛泽林出了主意，让洛天铭纠缠我，在狩猎之时故意提及母后，演了一出我将他推下悬崖的好戏。”
洛城眼里有感慨：“那时的我涉世未深，即便有两分聪明，也想不到他们会这般算计。”
初夕在洛晚那听到的全是洛城如何心狠手辣残害兄弟，如今听洛城说起，才明白了一切。
如今想来，洛晚的话实在是漏洞百出。
倘若那时候真是先帝在挑选前往南阳的质子，除非洛城活腻了自己上赶着送死，否则岂会选中这样的时机为难辅成王。
初夕心中一动：“那洛泽林还真是心狠手辣啊！自己的亲弟弟都下得
去手，一箭双雕的把戏玩的真不错。”
这一手不仅把洛城推出去当质子，辅成王还落了个半身不遂，毕竟那时的辅成王年龄尚小，即使有心计，也比不上大他十来岁的皇兄，又怎会想到，他的好哥哥连他一起算计了进去。
洛城点头：“所以那次过后，洛泽林的位置已经无人能够动摇，嫡和长他都占了。”
初夕听着只觉得心惊肉跳，不为其他，仅是担忧洛城：“那狩猎过后，继后不得找你麻烦？”
“找麻烦是肯定的，不过还好，我还得替她儿子前往南阳，她再气愤，也不敢要了我的命。”
初夕眉头皱起，下意识觉得事情不简单，即使不能杀洛城，继后也绝不会让洛城好过的，肯定会想尽一切断绝他的后路。
“她对你做了什么？”
说完这些，洛城心中阴霾消除不少，听闻初夕的话，他缓缓抬头，在这一片寂静阴冷的空间里，她的双眸落入他的眼中，远比桌上熠熠生辉的夜明珠要光芒璀璨。
在踏入星澜时，他掩藏多年的恨意被勾起，让他一度无法镇定，想要报复的心如同野草一般疯狂在心中滋生，脑海中闪过无数念
头，最后决定带初夕故地重游一番。
连他自己也不知是出于何种心情，只是看着初夕出现在他最阴暗记忆中的场地里，就好像给那片阴暗镀上了一层光，再回想起来，似乎没有最初那般难以接受了。
所以说到这里，洛城心中的戾气散去不少，想要报复的心也没有那么迫切。
只是初夕问起。
“都过去了，至少现在，我若是想让他们死，有的是办法。”
初夕眯眼看着他的脸，脑海中闪过许多画面，皆是过往的他。
想起什么。
“是散灵草对不对？”
洛城修魔之后，修为一日千里，这其中大半都是魔神传承的功劳，可如果他真是一个天赋平平的人，岂能被魔神看中？
结合他从前在上元，不论如何努力修炼，修为总是差人一截，有时不升反退，因此一度成为上元的笑柄。
如果不是重生一趟，亲眼见过圣天院长中了散灵草后修为倒退的模样，初夕怕是不会把洛城往这上面去想。
“不愧是做师尊的，什么事都逃不过你的法眼。”
洛城叹了口气，颇有些无奈地看向初夕，面带笑意，不见丝毫愤怒怨恨。
此刻，仿佛经
历那一切的人是初夕一般。
洛城笑吟吟的，好像满不在意。
只有原本淡然的初夕，气恼不已。
他的本意，并非是要初夕与他感同身受。
只是到了星澜，封存不住多年的恨意，心中的杀戮蠢蠢欲动，让他迫切地想要做些什么来镇压。
但转念想到初夕，眼下又是排名会，这个排名会是为了什么而举办的，大家都心知肚明。
在混元功法肆虐，人心惶惶的时候，似乎只有年轻一辈的强者，能够抚慰大家躁动不安的心。
混元功法的暴徒每日强盛，他们正道的年轻修士同样强大。
在这时候，洛城要是出手，将星澜的国主给杀了，从而引起的动荡可想而知。
何况，他也觉得，依照初夕的性格，不会希望他大开杀戒，他不想看到她因此而对他产生厌恶。
“时隔多年，我其实都有些记不清了。”
他笑着，不经意道：“初夕，你说我要是将他们都杀了，是不是过于残忍了一些？”
要是换做从前，别人向他问起这样的话，他定然难以置信。
残忍？
只是杀了他们怎么够？九族都得到地下去，偌大个皇宫，他连一条狗都不会放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