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事,他在上元的时候就想明白了。
初夕对他好吗?
其实不过是强者对他的施舍与怜悯,到后来,初夕甚至不愿与他有过多接触,师尊害怕见到徒弟,这在上元绝对是头一份。
洛城心里透亮的跟明镜似的,每每濒死的时候,他都会一遍又一遍回想着初夕待他的那点好,回忆里的每一幕都被无限放大。
即使是这般,也不可否认,初夕是除了他母亲以外,待他最好的人。
他本没有资格去埋怨,只是初夕方才的话,彻底刺激到他。
她刚才的表情,和从前在上元时面对他的样子如出一辙。
在洛城的记忆里,初夕就是一心修炼,没有一点人间烟火气,那样的高高在上,强大莫测,让身处泥泞的他,产生一种想要将其拽下神坛狠狠玷污的冲动。
到如今,一心只想守护她,拥有她。
一次又一次的拒绝,他都习以为常,并理解。
“倘若不是因为重生,你修为尽废,你还会多看我一眼吗?”
心中的阴暗被挑起,逐渐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洛城眼里写满了讽刺,挖出心底深深埋藏的不甘与怨恨。
这是初夕第一次面对这样的洛城。
最初与洛城相认,初夕还曾有过担心,因为他魔尊的身份,分别多年,修为差距如此之大,她忧心自己往后要活在他的影子下,师尊和徒弟的身份颠倒。
可结果证明,她所担忧的事不仅没有发生,洛城还不断在迁就着她。
“当然会!这与修为有何干系?纵使你现在修为尽废,我一样待你。”
初夕回答的不假思索。
“是吗?”
洛城勾唇,笑容阴冷,一把抓住她的肩膀,逼迫她和自己对视。
“若非那年你遭初予算计众叛亲离,临死前,我舍命相陪,还会吗?”
“还会和现在这般,对我百般关心和袒护?”
这话洛城说到了点子上。
的确。
如果没有前世临死前的感动,知晓他的情谊有多重,重生之后,初夕绝不会像现在这般待他。
只会在得知初予所做的一切后,发现自己对徒弟的亏欠还有错看。
所以即使没有前世临死前的舍命相陪,初夕今生依旧会想找到洛城弥补他。
初夕眸光闪烁,面色泛白,始终不敢与他的视线撞在一起。
她是愧疚,在上元的那几年,没有尽心尽力保护他,起到师尊的责任。
洛城说的不错,都
是实情,没什么好辩驳的。
当年在受到初予的挑拨后,她待洛城不再亲近,只尽师尊应尽的职责,平时很少接触,除了必要场合出面。
那时的初夕并不觉得有何不妥,对得起自己的良心便好。
现在想来,那时的冷漠,何尝不是一种伤害。
此事也不能全怪在初予头上,自己若是个清醒的人,就不该因为他人的几句话动摇。
初予和她的仇怨是她们的,洛城总归是无辜的。
“你说的都不错。”
她对洛城的好,远不及他对她的,重生之后,占了他多少好处,即使初夕努力不想麻烦他,依旧无法完全做到。
就像这次,仅凭她一人对上逍遥王,根本没有多少赢面,如果不是因为洛城,她岂能答应的这般轻松。
“是我的错,这一点没什么好辩驳的,不过我方才所说的,并无他意,仅是想让你认清自己的感情,不想你走弯路,你也好好冷静想想吧。”
看着这样的洛城,初夕心中也有些忐忑,实在不知该如何相处,便想着他在气头上,不如给彼此一个冷静的空间,之后再谈。
这样想着,说完,初夕便要闪身进入空间。
一脸阴霾的洛
城察觉她试图要逃离,一把拽过她,就给摁倒在床榻上。
初夕眼前一花,再看清他的脸,那一身阴狠的戾气,宛如从深渊里爬出的恶鬼,泛着红光的眼眸死死盯着她,像是要从她身上咬下一块肉来。
心尖一颤,发起剧烈跳动,初夕预感不妙,抓住他的手要挣脱,只是修为差距太大,根本无法撼动。
她从前担忧两人意见相反万一起挣扎不是洛城的对手,但长久以来,都没有发生她担忧的事,万万没想到,最后爆发会是这样一种场景。
他还是那副少年模样,与之截然相反气质神态,无比的违和。
“洛……”
初夕仅脱口而出一个洛字,剩下的话,尽数让他吞下,熟悉的气息扑面而来。
不如先前的温和,宛若爆风雨来袭时的猛烈。
很快尝到血腥气味,在嘴里蔓延,火辣辣的唇瓣破皮出血。
初夕头脑一片空白,十分不理解,刚才探讨的种种分明让他无比愤怒,所以这会儿的他应该转身离去,不想再见到她才是,为何会有这样的举动?
羞怒交加,初夕眼里盛满怒气,无法容忍再继续下去,抬手便要给他一巴掌。
手腕被准确捏住
。
对上他赤红的双眼,初夕心中一震,肩膀一凉,露出单薄的肩,他紧紧抓着她的手,上去就是一口。
可以清楚感知到牙齿划破皮肤时的刺痛。
初夕皱脸,就在她做好被撕下一块肉来的准备时,忽然一松,覆在她身上的人忽然翻身,躺在一旁,松开了她。
室内恢复一片死寂。
除了泛疼的伤处告知着初夕刚才发生的一切。
面无表情拉上衣裳,初夕眉眼淡漠,闭了闭眼,只觉得疲惫。
洛城一身玄衣凌乱,血红的唇瓣无比艳丽,神情木然,没有转头去看初夕一眼。
一直努力着想要靠她近一点,再进一点,每每面对初夕,他心里总是产生这种念头,却又不知到底如何做,才是真正的靠近。
是像寻常男女之间的肌肤相亲吗?
他才发现,并不是。
少有的疲惫围绕着他,心中的恶念在一点点被放大。
七日后,初夕打算除掉逍遥王,话已经放出,倘若没有他的助力,此事便坏了一半。
若换做他人,现在该想着如何稳住他才是。
“像那样的话,永远都不要再说了。”
初夕:“你想通了便好。”
“我不会想通,根本没有可想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