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飞无奈地指着他后桌的男生:“老师,体委早上喝豆浆时喷我校服上了,衣服脏了穿不了。”
那个体委立刻承认错误:“老师,这件事怪我,我不应该在喝豆浆的时候听他朗诵英语。”
“我以为他要吃我的早餐。”
“后来才听清,他说的是“what's””
大概过了两秒,静谧的教室里顿时一片笑声。
陶音也弯了弯唇。
唐洪礼摇摇头,注意到最后排的一个空位,眉头皱起:“这都几点了,江屹杨还没来?”
话音刚落,教室外头铃声响起。
持续了十几秒,铃音落下,与此同时教室门口冒出个男生。
陶音顺着光看去。
少年长身鹤立,一身蓝白校服穿的整齐又落拓,从头到脚透着股干净,书包单背在肩上,注意到女生的视线,眼睫一低。
而后眉毛淡淡挑了下,盯了三秒,没什么情绪地暼开。
在经过唐洪礼时,懒洋洋地说了句:“老师早。”
奔着教室后排的位置走去。
“下次早点儿来。”唐洪礼板着个脸,抿着唇叹了声,转过头对她说:“你的位置在那,过去坐吧。”
陶音还没从再次见到男生的意外中反应过来,愣了几秒,才往第一排的空位那边走。
两人的位置都在靠窗的那列,陶音走在他身后,闻到了一股似有若无的凛冽的清香,她眸光不由得往上移了移。
男生的发尾干净利落,发色是纯粹的黑,脖颈处的皮肤一片冷白,她看了一眼,很快移开。
讲台上,唐洪礼让人把手里的卷子发下去:“上周的月考成绩不太好,最后一道大题只有一个人答对了,类似的题目我都讲过了,怎么就不会举一反三呢!”
班主任边唠叨边截了段粉笔,转身在黑板上开始写解题思路。
陶音的同桌是个蛮开朗的女生,叫苏敏敏,卷子发下来后搁在两人桌子中间,微笑着小声问:“你数学怎么样啊?”
陶音摇摇头,轻声道:“不好。”
苏敏敏同病相怜:“我数学也不好,最后一道大题我连举一都没弄懂,更别说反三了。”
陶音往卷子上瞄了眼,那道大题光是题干就有五行字,顿时头疼。
她翻开练习本,手不小心碰掉了笔,弯腰捡起时目光不经意扫到身后。后排的学生都在低头记着答案,只有江屹杨一个人靠在椅子上,眼睑耷拉着,模样透着几分漫不经心。
没想到竟然跟他是同学。
她心里有股说不出的微秒情绪,之后收起视线,回身坐好。
唐洪礼洋洋洒洒写了半个黑板,刚落笔被门外一个老师叫了出去。
教室里没了老师,开始有嘀嘀咕咕的讲话声。
邵飞把从江屹杨桌上扯来的卷子上的答案抄完,又还给他,胳膊搭在后桌沿上,笑嘻嘻地说:“那个转校生就是我昨天跟你说的那个妹子,没想到竟是转来咱班的学生,怎么样,看着是不是很温柔?”
江屹杨没抬眼,手里的笔有一没一搭地敲着桌面,若有所思地笑了声:“还行。”
作者有话要说:江屹杨:就是打人有点儿疼。
第三章 可乐
见他那副漠不关心的态度,邵飞嗤了一声,瞥见他的额头,随口问:“哎,你这脸怎么弄的,让猫给挠了?”
一旁作为猫控的体委林浩耳朵一立,很快转头问:“你家养猫了?”
“……”
江屹杨掀起眼皮,懒得解释:“路边的。”
“路边的,”邵飞琢磨了下,一脸惊讶:“你跟流浪猫抢吃的了?”
江屹杨额角一抽,语气不耐:“你脑子能正常点儿?”
视线不经意掠过前排那抹纤细的身影。
女生坐姿端正,低着头,安安静静的,马尾下的脖颈线条清瘦柔和。
体委林浩还想问点什么,这时唐洪礼回到了教室,他意犹未尽地闭了嘴,邵飞也慢吞吞地转回了身,话题止于此。
教室里顷刻间又恢复了安静。
课间休息,陶音收拾了课本送去教室后面的书柜。走到后排时,邵飞看见她,热情地跟她打招呼:“嗨,还记得我不?”
“记得,”陶音唇边漾出一抹笑:“好巧。”
说话的间隙,她目光不自觉地落在了后面那桌的人身上。
男生的位置在外侧,懒洋洋地趴在桌子上,枕着条胳膊在睡觉,课桌下的空间对他来讲有些逼仄,一条腿直接伸到了外面。
注意到她的视线,邵飞转身碰了碰江屹杨胳膊:“兄弟,把你那修长又美丽的腿收收。”
男生不知是睡的死,还是懒得理,半响未动。
邵飞:“你挡着道儿了。”
他这才有了反应,慢悠悠地把腿挪开。
地面那只白色球鞋很干净,陶音注意到上面有几道浅浅的划痕,很长,看不出是怎么弄的。
她收起视线,跟邵飞点点头,而后抱着书本从腾出的过道过去。男生未抬头还在睡,她脚步稍稍放轻,经过时,校服裙边轻轻擦过他的膝盖。
放好书回来时,江屹杨已经支起了半个身子,手拄着脑袋,漫不经心地在跟旁边的男生闲聊,谈笑间肆意慵懒。
她脚下忽地顿了下,一种莫名的、类似于紧张的情绪漫入心间,手指不自觉地蜷了蜷。在经过他身边时,带了点淡淡的不自在,耳朵里飘进几个男生的讲话。
“那只猫是被人丢弃在路边的吗,”林浩紧追不舍,“那你领回家养了吗?”
“他那个记仇的性子,被挠了还领回家,能有那好心?”邵飞吐槽了句,想起了什么,又说:“欸,你昨晚滑板练到几点啊,你爸电话都打到我那去了。”
“幸亏我灵机一动,说你学习学的饿了,出门买夜宵手机忘带了,这才帮你瞒过去。”
“嗯,”江屹杨扯了扯嘴角,散漫道:“懂事儿。”
邵飞:“……”
回到座位上,陶音从课桌里拿出英语课本。刚才几人聊的什么没太在意,她只记住了邵飞说的那句——他那个记仇的性子。
中午放学,陶音跟苏敏敏去学校食堂吃完午餐,苏敏敏有事去了趟教务处,她去学校超市买了罐可乐,便回到教学楼。
午休时间学生们基本不在教室,走廊里很安静,上到三楼的楼梯拐角时,不期然撞上一个人。
男生个子很高,身姿笔挺,至上而下带着几分压迫感。
陶音心里那股紧张的情绪又涌了出来,她抬脚往楼上走,视线相撞后,友好地跟男生点头打招呼。
视线不经意瞥见他的额角,伤口大概是碰了水有些发炎,红肿的伤痕因男生的皮肤白皙,看起来格外的明显。
“那个,你这里,”陶音停下脚步,指了指自己脸上相应的位置:“要不要处理一下。”
江屹杨站在下层的台阶,此时与她平视。
闻言,他淡漠地挑起一边的眉毛,不咸不淡地道:“哪里?”
“……”
所以,这是记上仇了吗?
“我昨天打到的那里,”陶音好脾气地说:“我下手确实挺重的,可是这个伤口不大,好好处理的话应该一两天就能愈合了。”
她想了想,又说:“你能告诉我校医务室在哪儿吗,我去给你买点药。”
对视半响,他突然笑了,接着略显傲慢地说:“不用,你那点力气,跟挠痒痒似的。”
陶音盯着那道伤口,不以为然。
江屹杨暼她一眼,似看出了她的想法,他扯了扯嘴角,“要是真觉得抱歉。”
他伸手拿过她手里的可乐,掂了掂:“用这个抵了。”
陶音手里一空,眨了眨眼:“那你不记仇……”
“额,不生气了?”
没等他再开口,陶音抢先一步:“那就好,这样我就放心了。”
“那江同学你喝吧,”她指了指他手里那罐可乐,“我就不打扰你了。”
话说完便往教室方向走。
回到教室里,陶音趴在桌子上,却一时间困意全无。回想起男生身上那股冷然的压迫感,让她在跟他讲话时总有种想逃离的冲动。
是在怕他吗?
她琢磨了下,有些想不明白。
又缓缓坐起身,扫了眼空荡荡的教室,目光停在最后一排,想了想,还是去了趟医务室买了擦伤药。
结果,一整个下午,她根本找不到单独的机会给他。江屹杨课间不是没在教室,就是身边围了一堆人,就连放学也是结队走。
直到回家路过那片广场,金光洋洋洒洒落下,在广场一侧的滑板公园,她见到了那抹熟悉的身影。
男生的校服系在腰间,从五米长的台阶上一冲而下,脚下的滑板在空中翻了几转,稳稳踩板落地,衣角扬起又落下。
动作一气呵成,留下一道漂亮的弧线。
旁边几个没穿校服的滑手,吹着口哨给他大声叫好。
江屹杨脸上扬起一抹肆意的笑,转板回身同时,随手往后抓了下额前的头发,眉眼间是少年独有的意气风发。
陶音不太了解滑板,但刚刚入目的画面,却觉得惊艳。
瞧着再一次被人群包围的那道身影,她往广场四周扫了眼,看见不远处长椅上的那个纯黑色的书包,抬脚走过去。
从自己的书包里翻出那袋药,趁没人注意,悄悄放到了他的书包旁边。
第二天下了早自习,陶音课间去厕所,经过后排时留意了下江屹杨脸上的伤。
伤口比昨天好了许多,开始有结疤的迹象,不知道是不是用了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