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司司淡定自若地说，“我的确没有用司珍房提供的翠羽，但朱司珍从头到尾也没说过一定要用司珍房之物才能造钗啊。”
朱司珍马上点头说，“奴婢只说过可以随便采用司珍房的用物，的确从未说过非翠鸟的羽毛不可。”
自知一计不成的秦青青干脆把心一横，又想出了一个毒计。
“奴婢听闻莫桑国来的那名异邦女子懂鸟语，还能驱使雀鸟，怎么不知道是不是顾司司私下和那名女子有联系，所以才得了这根绿羽的。”
顾司司眼看秦青青是誓要把她往火坑里推，一点旧情都不顾，她禁不住心中一冷。
秦青青这话，无疑是把顾司司当成是莫桑国潜伏在凉凌国的细作看待了。
说什么“有联系”，实际上就差没把“私通”两个字说出口了。
在场的宫人都倒吸一口气。
果然，对敌人手下留情，只会得到更为严厉的反击。
放虎归山的后果便是虎毒伤人，既然秦青青丝毫没有悔过的意思，那顾司司也不需要对她再处处忍让。
她当着大家的面，对朱司珍说，“劳烦朱司珍帮奴婢一个忙，让奴婢可以自证清白。”
朱司珍望向郑太后的方向，只见她点了点头，表示同意了。
朱司珍好意提醒她，私通外国的罪行可不小，如果她真的有证据反驳秦青青的话，还是早点拿出来为妙。
顾司司对眼前的困境丝毫不惧，“请朱司珍把奴婢的竹叶钗上的绿
羽取下来，看看到底是何材质。”
朱司珍虽然颇为疑惑，但还是照顾司司的话去做了。
外面围观的人都探着脑袋，想要看看这钗到底有何独特之处，竟惹来如此多的事端。
朱司珍把顾司司的竹叶钗放在托盘上，当着众人的面亲自用钳子把金线剪开，绒线松脱，菊花托也跟着一同散开。
“啊？这......”朱司珍忍不住发出一声惊叹。
郑太后从未见过稳重的朱司珍露出这样震惊的神色，好奇地问道，“朱司珍，这钗可有异常之处？”
朱司珍把那片镶嵌的“绿羽”拿了起来，展示给郑太后看，“奴婢该死，居然还分不清羽毛和绸缎的区别。”
朱司珍的话一石激起千层浪，在场所有宫人开始议论纷纷。
“绸缎？！你说顾司司用的居然是绸缎？！不可能，奴婢昨日明明看到她的竹叶钗上镶嵌的是翠绿色的羽毛！肯定没有错的！”
秦青青的脸开始扭曲起来，她的声音尖锐得就像裂帛，让人听着十分不舒服。
朱司珍原本也颇为佩服秦青青对造钗的执着，她虽没有天资，但胜在勤奋。
朱司珍原本也看好秦青青能和顾司司争上一争，但没想到秦青青耐不住气，竟为了胜出选拔而捏造事实，心中不由自主地泛起一阵厌恶。
她把那截用绿色绸缎做成的羽毛递给了跪在地上的秦青青，冷冷地说，“她这手艺以假乱真，别说是你，我造钗多
年，也看不出来。”
秦青青接过那根绸缎羽毛，颤抖的手迫不及待就要摸上去。
这羽毛的质地细滑，全然不像雀鸟羽毛那样手感有一丝涩，竟还真的是绸缎。
秦青青顿时面如死灰。
她转过头去，用凶狠的目光看向顾司司，仿佛在申诉顾司司的有意设计。
没错，顾司司的确设计了她。
昨日她特意在秦青青面前展示那根竹叶钗的时候，她就已经早有打算。
如果秦青青没有其他小动作也就罢了，一旦她以此在太后娘娘面前发难，那顾司司自有办法对付她。
顾司司给了她足够的时间忏悔，但她依然死性不改。
那就怪不得顾司司了。
她手中的竹叶钗根本就是一个诱饵，轻易就把秦青青的妒忌之心给引了出来。
秦青青没想到的是，昨夜她没有办法对贴身收着竹叶钗的顾司司下手，今天天未亮的时候，顾司司早已趁大家都还在睡梦之中，偷偷溜了出去。
为得就是偷天换日。
她回到了司衣局，在征求了程司衣的同意下，亲手织下这一段绿色绸缎，然后迅速剪裁和划边，使之营造出蓬松的质感。
由于时间上的不足，顾司司只能做好了一边，背面还没来得及细化局部。
所以当朱司珍把菊花托打开的时候，就能轻而易举地发现那翠羽的背后竟与绸缎无异。
此时的顾司司无意放过秦青青，她转身对郑太后说，“启禀太后娘娘，奴婢已经当众证
实秦青青说的话不实，奴婢这钗并没有用任何雀鸟羽毛，也就说明，秦青青口中说奴婢和如意馆的女子有私纯粹诬陷。”
“如果奴婢没有记错的话，按照宫规，无故诬陷他人，空口白牙捏造事实的人，应被判以廷杖之刑，逐出宫去。”
秦青青没想到顾司司竟然如此狠心，还想做垂死挣扎，“她没有用鹦哥的绿羽，并不代表她没有到过如意馆，也不代表她没见过如意馆的那个异邦女子！”
“如意馆的那个异邦女子？我怎么记得，陛下给我赐居如意馆，还给了我贵人的位份，现在一个普通的宫人也能对主子这般无礼吗？”
众人的目光投向了身后的位置。
只见凉如意带着两名侍女，出现在司珍房门前。
众人纷纷给她让开了一条路。
凉如意缓缓走近了大殿之内，一眼就看到了正襟危坐的郑太后。
她按照凉凌国的宫廷礼仪给郑太后行了礼，郑太后便让她起身说话。
“太后娘娘，妾身听闻司珍房那边热闹非常，实在好奇不已，所以特意前来观看，未有事先跟娘娘报备一声，还请太后娘娘饶恕。”
郑太后对这名来自莫桑国的女子早有所闻，但她鲜少见人，也免了各宫后妃的朝拜，所以今天才得以相见。
她第一眼就被这女子身上如兰般的气质所吸引，她的端庄大气透着一丝聪慧，而郑太后最喜欢聪明的女子。
郑太后想起她年轻的时候，
何尝不是像眼前这个女子一般秀发如云，肌肤胜雪？现在却只剩下衰老的面容和孤单的身影。
她首先开了口。
“早就听闻陛下新得一名佳人，倾国倾城，甚为宠爱，还惹来朝臣的不满，今日得见，果然是祸国的红颜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