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淳秋好不容易把那十几个宫人都打发出去了,但发现翡翠和顾司司还在原地。
他眉头紧蹙,对着翡翠说,“不是说让你到外面去,把门前守住吗?怎么还不走?!”
翡翠意识到李太医所指的“你”,仅仅是针对她一个人而已,当下就有些不乐意了。
“她不是还没走啊,凭什么奴婢就要出去?她还不是紫嬗宫里的人,再说了,娘娘也需要奴婢侍候啊......”
慎王对顾司司的与别不同,连李淳秋都察觉得到,他惯于看主子的脸色行事,自然多少能揣摩得到主子的意思。
他自然不会先行把殿下在意之人驱赶出去,如此就只能驱赶不相干的人了。
李淳秋看着翡翠一脸委屈的样子,瞬间有些狠不下心来。
就在这个时候,身后传来了慎王殿下的声音,“李太医,怎么在那里耽搁那么久,还不速速过来?!”
李淳秋这才发现自己有些本末倒置了,居然在这等枝末小事中纠缠,把正事都忘了。
于是他暂且撇开两人不顾,快步走到了宋妃的床前,生怕惹怒了慎王殿下。
但当他为宋妃把过脉后,转身跟慎王说,“启禀殿下,宋妃娘娘只是今日诊治之时,失血有些多了,身体一时补充不过来,所以才头晕目眩,晕倒过去。”
“这种情况在失血之人身上并不罕见,只要好好休养就好,用些养气补血的方子,便能大好了。”
慎王这才放下
了心。
刚才宫人来报宋妃娘娘晕倒过去的时候,他以为她身上的蛇毒未能彻底清除,但赵洵和洪涛已然出宫去了,此刻再寻他们来只怕耽搁了时间。
他心急如焚,连手上的奏折掉在地上也顾不上,第一时间赶到紫嬗宫来。
在亲耳听到李淳秋说母妃并无大碍的时候,他才如释重负。
他细细交托李太医好生照顾母妃后,走向了翡翠和顾司司的方向。
他对着顾司司说,“刚刚母妃和你说话的时候,也是一副虚弱的样子吗?”
顾司司摇摇头,“刚开始宋妃娘娘颇为神清气爽,但后面便有咩疲态了,奴婢料想到宋妃娘娘大概是累了,曾经提出过让娘娘好生歇着,有什么话等身子好些再说......”
一边的翡翠见状马上反驳,“殿下休要听她胡言,她这是在撇清关系!她明明和娘娘聊了很久,才导致娘娘体力不支的!”
顾司司一副不可思议的样子,望向含血喷人的翡翠,“这位姐姐怎么如此说话,你明明不在现场,怎么知道我没有劝说过娘娘?!”
翡翠连忙编造谎言,“娘娘是没让我们在殿内侍候,但奴婢一直守在殿外,生怕娘娘有什么需要,而你,一直没有出来!”
顾司司知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只是她不明白,像翡翠这样的宫人,怎么会呆在宋妃娘娘的紫嬗宫去呢?
想必是宋妃娘娘性子太过和善,才让这个刁奴生出这副
嘴脸?
翡翠还嫌踩踏顾司司的话不够多,还想再说下去,没想到却被慎王的话打断了。
“顾司司,你且先回去画苑那边吧。”
顾司司本来就不想待在这个是非之地,要不是她想确认宋妃娘娘是否真的相安无事,想必她早就跑了。
现在既然李太医说了宋妃只是因为失血的原因才一时昏厥,慎王殿下又恩准了自己回去,对于顾司司来说,自然是求之不得的事情。
于是她毫不迟疑,起身拔腿就走,差点连跪拜之礼都忘了行。
慎王看着顾司司一点我不回头的样子,心想她的确对自己毫无意思,心中更是懊恼。
翡翠看见慎王如此轻易地把顾司司放了回去,有些气急败坏,一时忘了自己奴婢的身份。
她抱怨说,“莫非殿下就如此偏袒她吗?这叫我们这些一心护主的如何是好?”
慎王神色一冷,直直地看着翡翠的脸,翡翠被他的目光震慑,只觉得身上冷嗖嗖的,马上下意识闭了嘴。
慎王看着翡翠,一副不能理解的样子,“你跟她祖上是有仇的吗?本王看你对她好像很不乐意的样子,她到底哪里做得不好得罪你了吗?说来给本王听听,本王为你分辨一二。”
翡翠的脸刷一声红了,她连忙解释说,“奴婢并无私心,只是一心为娘娘着想而已。还希望殿下不要听了他人搬弄是非。”
“用不着别人来说,本王也心里有数,只不过念及你一直留
在母妃身边侍候,即使当日落魄,也未曾有过另谋他主的意图,所以才对你处处迁就。”
“但做人还是要有分寸感,什么时候该说什么样的话,什么事该关心什么事该回避,这本来就是做宫人最为基本的技能。”
慎王对母妃十分上心,因此对她身边侍候的宫人也仔细观察了一番。
宋妃曾经向慎王抱怨过,说翡翠这个人心眼多,做事情也不脚踏实地,但是毕竟是侍候自己多年的宫人,便一直忍耐。
慎王也曾跟母妃说过,宫人不听话,如果管教不了,那他可以从别的地方拨几个乖巧懂事的侍候她,实在没必要放在自己身边碍手碍脚。
但宋妃仁慈,觉得翡翠本性不坏,便婉拒了慎王的好意。
没想到时至今日,宋妃伤重,她不去担心主子的身子,却在那里跟其他宫人置气,明显是不分轻重,本末倒置。
而且在殿内大呼小叫,目无尊卑。
这让慎王下了决心,借这个机会好好替母妃管教一下翡翠,杀一儆百,也让下面的人知道,作为一个宫人,应该谨言慎行,唯主子的命令是从。
于是他清了清嗓子,说道,“与其有那么多弯弯曲曲的小心思,不如用来好好想想,如何讨得母妃的欢心,莫要再一天到晚满腹牢骚,惹母妃心情也跟着不畅快。”
这个时候的翡翠已经被吓得不行,她仗着自己入宫年资老,又有宋妃娘娘的纵容,所以对着紫
嬗宫的其他宫人颐指气使,活像半个主子一般。
但没想到慎王轻飘飘的几句话,便把她的虚张声势击溃得支离破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