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司司心中一沉，居然连当初羽纱帛技艺继承人的选拔，郑后都一清二楚，想必她已经把自己的底细摸了个透吧。
郑后看她一脸为难的样子，开恩似的说，“要不本宫把难度降低一点点？如果你能在这次选拔之中，能够获得五位掌领的认可，那本宫就当你过了关。到时候我们之间的契约依然生效，你也可以进入到怀安的安乐殿去，不必和其他宫人在一块。”
据顾司司了解，定宫选拔一共有八个考核点，分为点茶、花艺、丹青绘样、厨膳、熏香、裁衣、制钗、摆设，每个宫的掌领每次最多只能选用十人，当然，也有些掌领要求甚高，每年都选不足人数的。
中选的宫人能够进入相应的处所进行进一步的研习，从低级宫人，慢慢往上爬，可升至掌级，就像江琼华就是司裳局的掌衣，再厉害一点的，就是司级了，就像花嬷嬷、莫公公那样，拿的就是司级的待遇。
能够得到一宫掌领的认可，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而且大多数宫人从准备定宫选拔之前，就已经选定好了自己要发奋的方向，一心钻研心仪的住所的技能，以图一击即中。
也有些才能比较出众的，专攻两到三门的技艺，以策万全。
因为如果在定宫选拔中落选，后果会比较凄惨，大多数的宫人不是去洗衣局就是去恭房，再不然就成为哪个宫都嫌弃的“游离人”，待遇自然非
中选的宫人可比。
可以说定宫选拔就是那些宫人改变命运的一个至关重要的转折点，所以秦青青才会在知道顾司司连定宫选拔都不清楚的时候，才会如此诧异。
能得一处不易，若得两到三处已经十分出众，能得到四处以上的掌领认可，至今尚未有一人做得到。
而且如果并不是十分出众的人才，该宫的掌领为了避免名额落空，在看到她得到其他掌领的青睐的时候，会选择舍弃，退而求其次选择才能稍弱的。
也就是说，顾司司要想得到五个处所的掌领的中选资格，几乎不可能。
顾司司神色凄惨，“那如果不幸，奴婢获得五个中选位置，又该如何？”
她顿了一顿，看向郑后的眼光丝毫没有退缩，“奴婢猜想，郑后娘娘如何劳师动众，绝对不会仅仅想要奴婢受皮肉之苦，躯体之劳。奴婢倒是想知道，郑后娘娘想让奴婢做着什么？”
郑后看向顾司司的眼神变得欣赏起来，“不亏是我看中的人，心思透亮。本宫原本的确想要你做怀安的伴读，但如果你达不到本宫的要求，本宫这里倒是有一个位置，要是你愿意，本宫会赏你一口饭吃的。”
孙嬷嬷也在一边劝说顾司司，“虽说大家都是宫女，但毕竟是皇后娘娘身边最贴心的人，就算行走在宫中的任何一个角落，除了主子贵人，其他宫人没有一个敢对你指手画脚。”
“这样的待遇，可不
是普通人能够有的。可比在怀安公主身边做个伴读，前路要光明许多。”
“很多人挤破头都想挤进皇后娘娘的逐月宫去，这样好的机会，也多亏了皇后娘娘看重你，你还不快快谢恩。”
顾司司听着主仆二人一唱一和，这番定是要把她的头摁低了。
正所谓好汉不吃眼前亏，虽然顾司司只是一个小女子，但个中的道理还是通用的。
她也只好暂时故作低姿态，把这一关熬过了去再说。
顾司司的心思转了几转，马上就想到了应对的方法。
即使手艺学不会，但是打好关系还是很重要的。如果她能够跟各宫的掌领提前打好招呼，想必在接下来的定宫选拔也能多一份把握。
退一万步来说，就算银票都没用时，以她和画苑莫公公的交情，把个中的缘由跟他说清楚，再声泪俱下地哀求一下，以莫公公心软的性子，想必画苑会给她一个中选的位置。
至于另外的几个掌领，如果接下来的日子实在无法获得她们的青睐，那就只好动用带过来的钱财了。
正所谓有钱能使鬼推磨，顾司司就不信，会有人抵抗得了白花花的银子的诱惑。
果然多带点银票在身上，用来应一时之需总没有错。
本来钱财就是要用在刀刃之上，顾司司虽然颇为心疼，但还是不得不为之。
郑后见顾司司沉默不语，一眼就看出她心中打的是什么样的主意。
她用不经意的语气提醒顾司
司说，这次的定宫选拔将由她亲自主持。
这也意味着，只要顾司司真的敢这样做，任何的作弊行为，将会在郑后眼底进行。
郑后的语气开始变得严肃，“如果一个人没有真本事，却偏偏要耍些小手段来作弊，用钱财拉拢宫人的话，那就不是单单的能力不足这样的小问题了。”
“到时候结党营私、贿赂宫人，选拔舞弊，顾家小姐就要认真想清楚，这样的罪过，你是否承担得起？”
顾司司的表情一下子僵住了。
她没有料想到郑后居然连她最后的退路都料想到了，心中暗暗直呼不妙。
看来只有脚踏实地，凭借真本事通过定宫选拔才是眼下唯一的出路。
既然她金口已开，便再也没有顾司司可以商量的余地。
虽然孙嬷嬷说的话不假，宰相门前七品官，任谁都要给郑后的大宫女几分薄面。
但郑后这个人喜怒不定，如非必要，顾司司是无论如何都不想留在她身边，胆战心惊地度日。
顾司司衡量再三，最后选择了当前最有利的方案。
“娘娘，那个……奴婢能不能先试一下定宫选拔，毕竟奴婢没有见过世面，身边的姐妹们都把选拔说得天花乱坠，奴婢想见识一下。”
“实在不行的话……”她想到秦青青说过，洗衣局那里有堆积如山的衣服，常年冰冷如雪的井水，不禁打了一个寒颤。
她吞了一口唾液，慢慢地说，“实在不行的话，到时候还
希望郑后娘娘还给奴婢选择的机会。”
“你以为你是谁？皇后娘娘不过抬举你，你却在这里讨价还价……”一心护主的孙嬷嬷语气中明显有些不满。
身边的郑后却摆了摆手，脸上还挂着若有若无的笑意，“讨价还价本来就是商人必备的手段，那本宫还真的想看看，她是否有讨价还价的本钱。”
顾司司抬起头，自信地说，“郑后娘娘既然选中了奴婢，自然是相信奴婢有这个底气，且待定宫选拔的结束，来验证奴婢今日的说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