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公公自然知道顾司司不过是在开玩笑，他也不生气，反而说，“为牛为马就不用了，你画的这个大饼公公我也吃不下，况且你这么的一个小小的宫女，前途还未可卜，能帮我做到什么呢？”
他话语一转，试探着问，“但是公公我倒是有一个请求，如果方便的话，你能跟我说一下你的姑姑吗？”
顾司司没想到莫公公突然对自己的姑姑产生了兴趣，稍微诧异了一下，“这话怎么说？”
莫公公这才把刚刚发生的事情原原本本地跟顾司司说了。
“不妨跟姑娘说句实话，这幅画像在送到姑娘手上以前，因为画苑里的小太监不慎，把它和送予凝辉堂的历代君王画像混了，错把这幅画送到了郑后娘娘的逐月宫去。”
“当我发现错误已成，急忙过去逐月宫时，却没有看到郑后娘娘。逐月宫的宫人说郑后娘娘拿着卷轴到了宋妃娘娘的紫嬗宫去，我便又追了过去。”
“等到我过去后，看到郑后娘娘和宋妃娘娘两人交谈甚欢，并没有任何异常的举动，我才敢进殿说明了情况。”
“怎么会这样？！”
顾司司闻言脸色变了又变。
一个郑后都已经够难对付了，再来一个宋妃娘娘，两人还对着这幅画交谈甚欢？
这个场景顾司司可想象不出来。
她突然觉得手上的卷轴似有千斤重，她都有些拿不稳了。
莫公公见她这番模样，连忙安抚道，“你也不要惊慌
，郑后和宋妃虽然看了这幅画，但也没有问起这幅画的来源，只是再三叮嘱，登基大典上，莫要再出错。”
“我把真正的先皇画像交予郑后娘娘身边的孙嬷嬷后，顺理成章就把你给我的卷轴换回来了，两位贵人也没有再说什么了。”
顾司司听了以后，却不是这般认为。
在祈福灯宴上顾司司首次见到了宋妃娘娘，她是个顶温柔的人，说话柔风细雨般。
而且听她的语气，她应该是知道顾离姑姑的存在的。
即使在知道顾司司和顾离之间的关系后，宋妃也没有对顾司司加以为难，反而把喜爱的海棠灯也让给了她，想必宋妃娘娘是个心胸广阔的人，不会因为这无心之失迁怒于顾司司。
但郑后娘娘就不同了。
既然这幅画已经在郑后娘娘面前亮了眼，恐怕这件事不会像莫公公所说的那样，能够轻而易举地善罢甘休。
顾司司长吁短叹了一句，“以郑后娘娘的手段，她自然不需要问公公您，恐怕她还没回到逐月殿，她在宫中的眼线就已经跟她说了真相。”
“而且女人的妒忌心你是很难想象的，虽然郑后娘娘看起来对权力地位看得极重，但骨子里还是一个重感情的人，看她对怀安公主的贴心关怀，事事考虑周详，便可见一斑。”
“她对先皇的感情也不像外人所看到的那样淡淡的，你看距离慎王殿下登基的日子已经近了，郑后娘娘大可等到那
一天，再来观摩先皇的画像，但她迫不及待地派孙嬷嬷过来画苑索画，就能看到其实她还是在乎的。”
一个对先皇尚且有情的女子，又怎么会放过任何蛛丝马迹？
又怎会任由先皇心中另有所属，却无动于衷？
其他人或者可以，但郑后娘娘却未必。
莫公公闻言也叹了一口气，“要不是因为我的不慎，没有把画放好，才导致了今天的这个结果，原是我对你不住了。”
顾司司却说，“这也不关莫公公的事啊，这件事本来不用牵扯到公公的，要不是我坚持让公公帮我修复这一幅画，也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所以罪魁祸首到底还是奴婢一人，公公不必为此自责。”
“如果以后郑后娘娘问到公公这幅画的来源，公公也不必掩饰，直说是来自奴婢就好了，以后的事情就由奴婢一人来面对。”
“说到底，还是奴婢对不住你了。竟为了一己之私，把公公您搅进了这一摊浑水之中。”
莫公公摇摇头，“先帝待奴才甚好。这种事情，遇上宫里的任何一个人，拿着先帝的真迹到我面前，求我帮她修复，我也是绝无二话的。”
“但是我还是希望姑娘能够告诉我画上的女子到底与先皇有怎么样的过往。就算以后我为这画像惹上了麻烦，我也不至于不清不楚，不明不白。”
顾司司回想起当日和顾离姑姑在江南的点点滴滴，充满怀念地说，“我的姑姑是
一个极度温柔的人。只可惜她已经去世了，不然的话，我想如果公公有机会看到她，也必定会喜欢她的。”
莫公公闻言觉得有些可惜，“虽然公公我从未有过情爱之事，但看这幅画像，郎有情妾有意，应该是很相爱的一对，但为何你家姑姑最后并没有随先皇入宫，陪伴先皇身边？”
顾司司原本没有打算谈及到姑姑的感情事，而且她也不太了解当中的详情，只是听顾离姑姑简单地说了一下而已。
本就对当年的内情一知半解的，顾司司并不想把两人的相识加盐添醋地告诉莫公公，只好说，“奴婢的这位姑姑天生聪颖，很小的时候就被家族的人认定为羽纱帛这一门秘技的继承人。”
“外人也许不知道，但是身为顾家的嫡女，还是需要经历最终的选拔。一旦中选就意味着再也不能嫁人了，一生只能留在顾家。为的就是这一门秘技不外传。”
顾司司出身于京城有名的顾家纺织坊，这一点莫公公是早已知晓的，顾司司也从未向他隐瞒过这件事。
“那么说来，你家姑姑为了继承顾家的羽纱帛而放弃了和先帝的这份感情？这也太不理智了吧，要知道凭借先皇对她的宠爱，若是入宫，成为宠妃是板上钉钉的事情，可以说此生荣华富贵享之不尽。”
原本以为画像中的女子是个顶聪慧的女子，现在看来，怎么这么糊涂？
区区的一个羽纱帛继承
人的位置，。能跟成为先皇的妃嫔相提并论吗？
莫公公对顾离当日的选择十分不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