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说，她美还是我美？”
顾司司突兀地说了那么一句，把秦青青的话打断了。
秦青青有些诧异地看了顾司司一眼，她直觉顾司司今天有一些怪怪的。
“姐姐自然是好看的，和那位江掌衣是不一样的美。”
秦青青人虽然胆怯，但说话却十分圆滑，丝毫不亚于京城里常年游走于市井的商贩。
但顾司司却对秦青青的回答不甚满意，她追问道，“那你的意思是，她比我要美咯？”
秦青青对顾司司的穷追不舍有些应接不暇，连忙说道，“美人在骨不在皮，姐姐是骨相美，江掌衣是皮相美，各有千秋，不相伯仲。”
刚刚江琼华赤裸裸的挑衅让顾司司心底的醋意一触即发，她甚至有些埋怨宋若延不该对这个江琼华如此关照，惹来了这朵娇艳欲滴的桃花。
虽然顾司司向来不太看重自身的相貌，但这刻却被江琼华勾起了胜负心，加上秦青青言语中对江琼华百般艳羡，更是让顾司司有些失了理智。
秦青青不理解平日大大咧咧的顾司司为何今日对自己的相貌如此看重，生怕自己言多必有失，于是连忙把话题转移开。
“姐姐，我们还是快走吧，这个时间澡堂人最少，如果迟了，洗澡的人多了，那水也凉下来了。”
顾司司这才想起秦青青一向都是挑这个人最少的时段到澡堂去，为的就是避免人多密集，让其他人发现她身上的异味。
即使是和顾司司相约一起，她也有意识地和顾司司保持一段距离，也是因为害怕自己熏到了顾司司。
但顾司司却一点都不介意，也没有因此而看轻她，所以秦青青才把顾司司当成了知心的好友。
两人各自捧着衣衫到了只有寥寥数人的澡堂，顾司司还不太习惯在其他人面前赤身裸体，每次沐浴都带了一块长长的白绸，在澡堂的角落围了一个空间，在那方小天地独自沐浴。
秦青青也选了一处和顾司司相隔不算远，到又能彼此交谈的地方，把身上的衣裙尽数脱下。
“司司，你说的那个药方，是不是真的有效？”
秦青青用水冲洗着自己的身体，只觉得一天劳累之下，身上的异味越发浓重了，连自己都有些吃不消。
“恩？什么药方？”
顾司司自顾自享受着温热的水洗刷身体的疲惫，一时间没反应过来秦青青在问什么。
秦青青看了看周围，发现澡堂其他人都在专心致志地沐浴，没有人注意到她这边时，才小声地开了口，“那个......能够去除身上异味的药方啊。你上次跟我说过的。”
顾司司恍然大悟，“我记起来了，但我这个朋友在宫外，不知道怎样才能联系得上她。”
“我听你说过我们宫女半年能有一个和亲人在宫门处见面的机会，不知道下一次的日子是什么时候？”
秦青青听见她的话，语气有些失望，“前两个月才见过一次，下一次便要等四个月后了。”
但很快，她又想起了一件事，语气又变得希冀起来。
“慎王殿下登基在即，如无意外会大赦天下，到时候会把一批宫女放出宫去，以示恩典。”
“虽然我知道我向来运气不好，皇宫宫女数以万计，赦免出宫的不过几百人，我是没有希冀过自己能成为其中之一。”
“而且我也不想回去那个嗜酒成性的爹身边，我宁愿留在宫中终老一生，如果能获得主子们的赏识，成为一宫掌事，即使不出宫，一生无夫无子，也并非遗憾。”
“未选**宫的宫女，也能获得多一次宫门探亲的机会，到时候能麻烦姐姐，帮我向你的那个大夫要一下那个药方吗？”
“青青实在不胜其扰了。”
顾司司听了，居然新皇登基还有这等好事？如果自己直接被选入赦免出宫的名单之中，岂不是可以马上回去跟爹娘兄长团聚吗？
这让顾司司心中升起了一丝期盼。
“如果能得这样的机会，我一定会帮你把那个方子要来的。”
顾司司再三保证地说道。
秦青青一听，马上喜上眉梢，“青青就在这里谢过姐姐了。”
但顾司司只要想到这个赦免出宫的机会，也有可能落到江琼华身上时，她的心就一紧一紧的。
江琼华孤身一人在皇宫内，尚且可以对宋若延思慕致此，难保如果他日她果真获得了提前出宫的机会，她会不会赖在凤栖梧，对宋若延死缠烂打，穷追不舍？
而且俗话说得好，男追女隔重山，女追男隔层纱，即使是像顾玖和顾夫人如此恩爱的夫妇，也得时常见面，才能保证亲密如初。
顾司司满脑子都是胡思乱想的的事情，甚至有些后悔太早把自己的心意告知，惹得自己的心七上八下的，一点都不像未知晓对方心意时的坦然。
顾司司想起宋若延当日跟她说的那些话，再也无心沐浴，简单地洗漱了一下，便换上了干净的衣裙，在一旁等待秦青青了。
等了好一会儿，秦青青才抱着自己的小木盆出来，顾司司便偕同她，两人一起回到了红莲下房。
当夜，顾司司睡得并不好，她做了一个梦，梦中宋若延挽着江琼华的手，笑意盈盈地向她又过来。
他们的身后还跟着一个五六岁的小孩，宋若延一脸慈爱地把那个小孩抱起来，让他喊顾司司作姑姑。
顾司司半夜在梦中惊醒，挣扎着坐了起来，这才发现自己满头的大汗。
身边的林月牙却一如既往地睡得香甜，丝毫没有觉察到顾司司的惊魂未定。
这也让顾司司第一次感受到，为何娘亲总是说情爱之事，总让人千头万绪理不清，辗转反侧难入眠了。
当时年少懵懂，不知道情为何物，直到现在，才真正懂得了当年娘亲说这话的意思。
顾司司知道自己不该在没有问清楚宋若延情况下，对他多作揣测，但她就是忍不住多想。
这种酸溜溜的感觉，实在太难受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