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屋子里的人一个个走光了，连林月牙也轻蔑地看了她一眼，跟着大伙儿一起走出房门。
顾司司心想，反正要被周姑姑责罚，自然不能只是她一个人。
于是，她拿起了那套破了洞的宫装，跟在队伍的后面，一同来到了院子里。
院子已经聚集了不少其他下房的宫女，大家看着还没换上宫装的顾司司，有些诧异，三三两两在那里议论纷纷。
林月牙和她的伙伴们，在一旁冷眼看着，就像看顾司司如何出洋相。
而刚刚遭到林月牙奚落的秦青青，正躲在一个不显眼的角落，偷偷抹着眼泪。
顾司司原本想去安抚她一番，但想到现在自己已经成为了众人的目光，就不好把她也牵涉在其中了。
此刻她应该想独自一人，不想被其他人注意到吧？
于是顾司司并没有走近她。
“吵什么吵，一大早在这里叽叽喳喳的，吵得姑姑我心烦气躁的。”
周姑姑和另外两个和她一样穿着打扮的女子，走到了人群的前面，她一眼就发现了鹤立鸡群的顾司司。
“怎么回事，你怎么不换衣服，还穿着宫外的衣服？”
周姑姑的语气带了些责怪。
她身边的两位姑姑也上下打量顾司司。
顾司司款款地上前，向三位姑姑行了个礼，这才开了口。
“姑姑，不知道怎么的，我们屋子里进了老鼠，晚上我就听到了老鼠的声音，一直不敢下床去，今天早上一看，衣服竟成了这个样子。”
“都怪我太胆小了，不敢去赶，不然今天就不至于没有衣衫可以换了。”
顾司司把手中的宫装展示在姑姑面前，“你看着这洞多大啊，那老鼠应该也不小吧？”
“什么？老鼠？！”
宫女们不约而同惊呼一声，面露出恐惧的神色。
“胡说八道，好好的下房哪里来的老鼠？”周姑姑斥责道。
顾司司把那身宫装朝向其他宫女的方向，故意夸张地展示，“真的是老鼠！你看着口中，就是老鼠咬的！”
为了增加可信度，顾司司夸大其词地说，“民女的家乡鼠患严重，老鼠经常出没在人面前肆无忌惮，有些还会咬人的！被咬的人如果得不到及时的救治，很快就会没命的！”
大家被顾司司的说辞吓得惊慌失措的，生怕自己某一天就成了老鼠的盘中餐。
周姑姑和另外两位姑姑对视了一眼，将信将疑地问，“原本都没听说过有老鼠，怎么今天就有了？”
顾司司顺着周姑姑的话接下去，“老鼠最喜欢在夜里吃人们剩下来的饭菜，如果饭菜没有放置好，就会引来老鼠。”
“老鼠的牙会不停地长长，但太长了它们就吃不了食物了，只能拿些布啊，木材啊之类的用来磨牙，把太长的部分磨掉。”
“那只不长眼的老鼠，大概是把民女的宫装当成磨牙用的器材了。”
不得不说，顾司司说起道理来，一套接一套的，而且眼神特别诚恳，很难让人不相信她说的话。
“民女？你既然已经进宫了，就该把宫外的那一套都丢掉，这里大家都只能称自己奴婢，奴才，你也不能例外。”
周姑姑身边的李姑姑一下子就捉到了顾司司的错处。
顾司司只顾着编织谎言，压根没想到自己的口误会惹来姑姑的不满。
她马上诚恳地说，“奴婢一时失言，多亏姑姑指正，今后绝不再犯了。”
李姑姑见状，也不好再指责她了。
但周姑姑可不是那么好糊弄的，她问道，“好端端的下房，哪里来的饭菜？膳房里这里还远着呢，难不成那些老鼠摆着膳房的饭菜不吃，跑到下房来啃你的衣衫？”
顾司司正想说话，人群中传出一个声音，“姑姑，红莲下房的人经常打饭带回去吃！”
顾司司回过头去，并没有发现这句话出自谁人的口中。
周姑姑也环绕一周，但没有任何一个人走出来承认。
“红莲下房？”周姑姑看了顾司司一眼，“我记得昨日我带你去的下房，好像就是红莲下房。”
顾司司一笑，“姑姑好记性。”
周姑姑指着那个嘴边带了痣的女子问，“云初，你来说，你们下房是不是经常在屋子里吃食？！”
李云初毫无准备下被周姑姑指名道姓要出来回答问题，她下意识看了林月牙一眼。
林月牙被她这样一瞄，这不就是把她明明白白地暴露出来吗？
她恶狠狠地瞪了李云初一眼，吓得李云初连忙收回了目光。
“姑姑……奴婢……奴婢没有。”
她说的是她没有，而不是她们没有。
周姑姑显然没有察觉到她这话里有玄机，显然有些生气。
“都不承认是吧，那就叫膳房的人出来，我倒要问问，到底是谁那么大胆，居然敢把饭菜带到睡觉的屋子里吃！”
她的话刚落音，身边的两位姑姑马上会意，向膳房的方向走去。
大家都等在院子里，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的，各人神色不一。
顾司司瞄了林月牙一眼，只见她满头大汗的，一直用袖子才擦，不知道是因为天气太热，还是心里紧张。
顾司司心中得意，“林月牙啊林月牙，你以为我顾司司是好惹的？”
既然林月牙有意找茬，那顾司司毫不在意让她知道什么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很快，李姑姑和王姑姑都回来了，李姑姑走近周姑姑，在她耳边耳语了两句。
只见周姑姑听完后脸色一冷，“秦青青，你给我出来。”
龟缩在一旁的秦青青吓了一跳，哭哭啼啼地走到周姑姑面前。
“哭什么哭啊，我还没开始问呢。”
周姑姑看她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样子，有些厌恶。
“青青，你跟我说真话，你每天打那么多饭菜回去，到底是给谁吃的？”
秦青青也是个窝囊的，不敢说真话，只能畏畏缩缩地说，“奴婢……奴婢自己吃的。”
林月牙听见她这样说，明显松了一口气，她的眼神略带些得意，好像在跟顾司司耀武扬威。
“看吧，即使你百般设计又如何，受累的又不是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