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司司十分不解，“送给宋妃娘娘？！”
“但这个画像把姑姑画得那么丑……”
话还没说完，一旁的宋若延便用手肘轻轻碰了碰她，示意她不要再说下去。
顾司司虽然不知道宋若延出于什么原因阻止她，但还是乖乖地闭了嘴。
顾离见天不怕地不怕的顾司司，一旦遇上宋家少爷，也有吃瘪的时候，不禁感叹果真是一物降一物了。
顾离有心考验宋若延，便问道，“宋家少爷，你可知道我这样做的用意何在？”
宋若延本不想掺和到姑侄两人的对话之中，只是顾离这般问起，他也只好答了。
“宋妃娘娘未曾亲眼见过姑姑的容貌，只是从司儿口中得知你们两人十分相像，而且她应该知晓先皇和姑姑有过一段过往，如果她心眼小，想必是会介怀的。”
“如果她有意追查，未必不能发现端倪，可知女子的妒忌心向来甚重，特别在面对心爱之人时，更是如此。”
“姑姑此举，不过是为了让宋妃娘娘释怀而已。不知道我说得对不对？”
顾离用欣赏的目光看向宋若延，跟他说了句，“凤栖梧少主果然名不虚传，不仅观人于微，还擅于洞察人心，司儿有你相伴，我也可以安心了。”
说完这话，她轻轻地闭上了眼睛，十分疲倦地说，“你们都回去吧，我累了，先睡了。”
顾司司闻言，帮顾离掖了掖被子，便拿着那装有两个卷轴的锦盒，和沈飞雪、宋若延一同退出去了。
“姑姑精神还不错，看起来并不像你说得那么危机？”
关上门后，顾司司小心翼翼地问了沈飞雪一句。
沈飞雪淡淡地说，“大概是看到你回来了，心情好了吧，人也神清气爽的。”
顾司司听了，便没有再说什么。
府上的人也是机灵懂事的，早就为顾司司和宋若延安排了房间，三人草草地用了晚膳，家丁把宋若延带回他的房间，而沈飞雪和顾司司，依旧在同一个房间。
两人洗漱完毕，一向贪睡的顾司司也没有急着上床就寝，反而摆弄起放置在一旁的纺机来。
那部纺机还是当初顾锦瑟为了方便顾司司纺织羽纱帛，特意给她留下来的。
但顾司司用这部织机来织了几匹璀光锦后，就会京城去了，顾锦瑟也一同离去了，于是这台织机也就闲置了下来。
沈飞雪为了防止蒙尘，还特意用布悉心地覆盖了起来。
沈飞雪自然知道顾司司要做什么，她关切地问了一句，“你和宋少爷赶路赶了一整天，要不先睡上一觉，明天再开始织吧。”
顾司司摇摇头，她熟练地为纺机重新穿线，把原有的经纬线全部换了下来。
“我答应过姑姑的，我不想让她失望。”
沈飞雪知道无法劝服顾司司，也只能任由她去了。
她吃了房门，不多久便端来了两碟点心，放在桌子上。
“灶火都灭了，厨房只剩下这一些了。如果你一会儿感觉肚子饿了，可以用一些，我看你刚刚就满怀心思的样子，也没认真吃多少。”
“我明天一早还得去药铺补充一点药材，去晚了就挑不到好的了，我今天晚上还得早点睡，不然明天起不来。”
顾司司头也不抬，一心一意只在眼前的棉线之上，“我知道了，你不用陪着我的，去睡吧。”
沈飞雪便脱了鞋袜，上床就寝去了，临末还不忘嘱咐一句，“别弄得太晚了，不然明天又起不来了。”
顾司司应了一声，便没再说话了。
很快沈飞雪也进入了梦乡，房内一片安静，静得能听到院子外的鼓噪的蛙声。
要说不感到疲惫是不可能的，顾司司也不过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凡人，自然会犯困，但每当她困得眼皮都要打架的时候，她看着尚未完成的白棉布，便狠狠掐自己一下。
疼痛能暂时驱赶睡意，但并不能维持很长的时间。
这个时候，她只能靠意志支撑自己疲乏不堪的身子。
“这或许是我能为姑姑做的最后一件事了，绝不能再拖下去了。”顾司司默默念道。
她站起来原地伸展了一下身体，然后又坐在了织机前面，下定了决心，“今晚如果完成不了一匹，那绝不上床睡觉！”
她强打精神，本来是最普通最简单的白棉布，此刻却充满了难度。
顾司司困得好几次都拿不住那个纺锤，连连掉到地上，但她还是不肯放弃。
她看着那洁净如雪的白棉布一点一点，一寸一寸在织机下出来，手上的动作也越来越纯熟，纺织的速度也越来越快了。
这一夜，两人的房间灯火摇曳，彻夜不灭。
第二天天刚亮的时候，沈飞雪醒来见顾司司已经倒头睡在了织机上，旁边已经织好了一匹白棉布。
沈飞雪见她睡得香甜，知道她昨夜应该是过于劳累了，不忍心叫醒她。
于是取来了斗篷，轻轻盖在了顾司司的身上。
“睡吧，我就知道你是一个守诺的人，定是不会食言的。”
沈飞雪建档梳洗了一下，连早膳都没用，便收拾了一个布袋子，准备出门去了。
临走之际，她还特意嘱咐府上的下人，如果顾离醒了，那就去唤一下顾司司，如果顾离还在睡，那就让她也多睡一会儿吧。
顾离那边今天也迟迟没有起床，孙嬷嬷以为她只是见顾司司来了，一时忘形说话说久了，疲乏贪睡，也没有去吵她，只是把清粥小菜又端回厨房，依旧热在灶上。
直到快到中午了，沈飞雪都去完药铺回来了，见顾司司还在睡着，显然顾离应该也没有起床。
她觉得有点不太对劲，她昨夜虽然为顾离点了助眠的熏香，但不知道睡到这个时辰还不起来。
沈飞雪连忙把顾司司唤醒，两人急忙来到了顾离的房间，把房门敲开了。
一打开房门，一股香甜的气味慢悠悠地浸入每一寸空气之中，顾司司忍不住深深地吸了一口，“好香！”
她们看到床榻上的顾离正侧着身，背对着床旁而睡，一动不动的。
“姑姑？”顾司司上前一边轻轻唤道，一边把手扶在顾离的双肩。
床榻上的人依然没有任何反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