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没想到也是个有性子的。”郑后冷笑了一声，“可是本宫也不愿意强人所难，本宫必须要你心甘情愿的进宫来。”
顾司司拜了一拜，“心甘情愿？或者这辈子娘娘都等不到这一天了。民女生性顽劣，喜爱自由，如果说让我进宫，受框框条条的约束，怕是比死还难受。”
郑后冷不防说了句，“比死还难受？如果死的不是你，是你的姑姑，你的亲人，你的挚爱，本宫看你还能不能如此轻而易举地说出这句话。”
“而且有些事情，并不是死了就能解决的。死很容易，活着那才叫难。”
郑后的话让顾司司身上一冷，这......是在要挟她吗？
她自知郑后想要杀她，不过易如反掌，但她还是想做最后的努力，劝说郑后收回成命。
“娘娘有主宰他人生死的能力，民女有保护家人的意念，民女实非公主侍读的好人选，还望娘娘明察，莫将娘娘的心头至宝放置于乌墨之旁，免得污脏自身。”
郑后见她不为所动，只好把最为诱人的条件抛出来。
“当然不会叫你白白陪伴公主，这样吧，如果你肯进宫，本宫大可以饶你姑姑一命，本宫一声令下，你现在就能带她回去。”
郑后的话让顾司司十分心动。
的确，眼下她并没有十足的把握能够在短时间内找到指使顾音姑姑行凶的幕后之人，即使侥幸被她找到，姑姑是亲自下手之人，纵然被迫无奈，但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这段时候顾司司为了帮顾音脱罪，特意研究了一下当朝的律法。
照姑姑的这种情况，最轻的刑罚也得是流放千里，除非有恩典，否则永远不能再进京城范围内。
如果是平时的顾音，流放也就流放了，起码捡回一条性命，就是永世再也不能见到顾家人了，也意味着永世孤寂。
但现在顾音被郑后派去审讯的人打断了四肢，别说是流放路上风餐露宿了，即使在大牢之中尚有屋檐遮头，两餐温饱，如果不是怀安派人找了大夫给顾音简单处理伤口，怕也是活不久。
郑后就是用这个条件扼住了顾司司的咽喉，看看她舍不舍得为了一个多年未见，亲情疏远的姑姑，舍弃自己自由自在的生活。
郑后，就要看着眼前这个女子，如何抉择。
她如果执意不肯，只愿意保全自身，那证明这个人寡情薄幸，毫无血缘亲情，这样的人自然不配留在怀安的身边。
“民女能回去考虑一下吗？”顾司司心中记挂着顾离给的那块玉佩和锦囊，说不定上面能有什么解决的办法呢。
顾离曾经跟她说过，这玉佩的主人颇有些来历，让顾司司未到走投无路的时候，不要打开锦囊。
现在，顾音姑姑即将要被处死，所有的线索都中断了，顾离姑姑说的走投无路的那一刻，不正是现在吗？！
所以顾司司宁愿把希望寄托于那枚玉佩和小小的锦囊之中，也不愿轻易答应郑后的邀约
但她又不敢肯定这个锦囊是否真的能派上用场，为了预防万一，她不想现在就拒绝郑后这个十分诱人的条件，只能使用拖字诀。
顾司司想着，等她回去查看了那个锦囊的内容，看看是否可行，再行决断。
郑后在一旁冷眼看着她的迟疑，却不给顾司司拖延的时间，她觉得自己已经足够的耐心等到今时今日了，如果再让她等下去，未免让顾司司以为非她不可，得寸进尺。
本来就是等价交换的买卖，郑后习惯当即交易，而不惯于等待，于是她提醒了顾司司一句，“恐怕你家姑姑等不了。”
顾司司抬眸，“娘娘此话怎讲？虽然姑姑已经被官府定了罪，但不是要等到秋后才能处决吗？如果民女在姑姑受刑之前能找到有利的证据为姑姑平反，姑姑一样可以逃过一劫。”
“你的律法倒是研究颇深，但你忘了一事，她犯的可是谋害皇室的大罪，并非寻常的杀人越货，不必等到秋后，只要定罪了就能马上行刑。”
“也就是说，在你离开皇宫回去考虑的时候，很有可能你家姑姑已经身首异处了。”
本来郑后心平气和地邀请她进宫，还说不想强迫她，希望她心甘情愿做公主侍读的时候，顾司司还对郑后娘娘有了一丝的好感，觉得她虽然心狠手辣，杀戮果断，但也不至于不通情理，肆意妄为。
但后来郑后说的那些话，明着是给她自我决定的余地，实际上所谓的选择，就是无从选择。
掌权者所谓的恩赐和自由，不过是随口一说而已，他们自有其他的办法，绕着弯子来迫你就范。
换做别人，或者可以只随自己的心意行事，至于顾音，既然她一心赴死，不肯配合顾司司的调查，那即使她真的因为此事身死，也是求仁得仁。
但顾司司就是顾司司，她并不是别人。
她一直对顾音有着愧疚，如果说用她自己的命来换顾音的，恐怕她也是愿意的。
现在郑后的意思就是让她马上做出抉择，姑姑是生是死，全在她一念之间。
她叹息了一声，转头问道，“公主什么时候出嫁？”
李嬷嬷见她这是态度软下来的样子，连忙答到，“先皇崩逝至今已经半年有余，公主殿下需要守孝三年，也就是距离公主出嫁之日，尚有两年多的时间。”
“用你两载的时光，换你家姑姑一条性命，想想也并非亏本买卖。你们做商户的，最擅长衡量买卖是否划算，当然，如果你实在不肯，本宫也不会强迫你，你马上就能出宫回家。”
郑后虽然口上是这般说，但她眼睛却未曾离开顾司司身上。她感受到顾司司的纠结和犹豫，也知道她对这个条件十分受用。
“划不划算，也得看买家是否真的需要。”
顾司司别无他法，好不容易下了决心，“只祈求买卖双方都能遵循信誉二字，莫要出尔反尔就好。”
李嬷嬷一听，心内狂喜，“姑娘这是愿意了？”
顾司司本就心里有气，看向李嬷嬷的眼光也不太友善起来，“嬷嬷莫要用这种眼光看我，让我觉得我像青楼被老鸨说服卖身的烟花女子一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