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顾家纺织坊的顾司司显然还不知道顾扬和赵洵在三原村看到的一切。
她把顾音姑姑在牢狱中的情况都给顾珏等人说了。
顾珏和顾锦瑟虽然着急，但也无计可施。
“早就听说过郑后心狠手辣，没想到在还没定罪之前，便把顾音这般折磨。”
顾珏一向凉薄，即使顾音现在所经受的非常人能够忍受的，但这毕竟是她亲手为之，自愿也好被迫也罢，从她决定帮他人谋害顾家的那一刻，她就已经割舍了和顾家的一切。
“堂堂一国之母，竟有吕霍之风，如此看来当初传言郑后和慎王相争，因此殒命的人数以万计，向来并非空穴来风。”
顾锦瑟担忧的是，顾音留在狱中的时间越久，只怕承受的刑罚只会越多，只怕还没等到官府定罪处罚的那一天，顾音早已命丧牢狱之中。
顾司司早已悔不当初，但眼下她只知道顾音姑姑是受人指使，其他一无所知。
她只期盼姑姑给的那个药丸，能对姑父的病情有好处，这样才不辜负顾音姑姑所收到的百般折磨。
“不知道二哥和赵洵到了三原村了没有？姑父服了药有所好转了吗？”
她心中默默念道。
她过来顾家纺织坊的路上，她注意到对门的飞扬纺织坊大门紧闭的，并没有打开门做生意。
不过也正常，前天才发生了那么大的一件事，犯人还是从飞扬纺织坊出去的，当时虽然是晚上，但围观知情的人也不少，很快那些破事就会街知巷闻。
即使飞扬纺织坊有胆量继续开门营业，但还有谁敢去他家的纺织坊买料子啊。
顾司司提了一句，“当初在飞扬纺织坊买回来的羽纱帛还有吗？”
顾珏点点头，“还有的，你要来何用？”
顾司司解释道，“我昨日和二哥到三原村探访姑姑的住处，发现她家的纺机只是最寻常不过的纺机，我问了姑父，他也确认了家中仅有这一台纺机，平日顾音姑姑纺织布品都会用到它。”
顾锦瑟一下子就听出了顾司司的言下之意。
“但纺织羽纱帛的纺机有特殊的构造，并非坊间随便一部纺机都能织出来的。”
顾司司看向顾锦瑟的目光颇为认同。
顾锦瑟看懂了她眼中的深意，问到，“你是觉得那些羽纱帛，并非出自顾音姑姑的手？”
顾司司点了点头，“虽然当年的羽纱帛技艺继承人的选拔比赛中，顾音姑姑也是顾离姑姑不容忽视的强劲对手，她的能力自然不容小觑。”
“我们或者一开始就猜错了，我们以为姑姑既然能研究出璀光锦这样的布品来，那么难度不相伯仲的羽纱帛自然也有可能做得到。”
“但别忘了，羽纱帛需要的特殊原料和纺机，还有懂这门手艺的人，这三者缺一不可，不会那么轻而易举就能找到替代的方法。”
“所以我大胆猜想，那些羽纱帛并非顾音姑姑手作，而是另有他人，我甚至怀疑，这些羽纱帛，就是出自我们顾家纺织坊。”
顾司司按照现有的线索分析道，姑姑虽然不肯自救，但并不代表他们就会袖手旁观，现在当务之急，就是找到真正指使之人，那么姑姑还有救。
“好吧，那你等我一下，我这就进去拿给你。”顾珏一边回答者，一边迈出了步子。
“对了，锦瑟姐姐，那个红儿后来回来了吗？”顾司司突然想起了这件事，便提了一嘴。
锦瑟姐姐点了点头，“回来了，当天晚上你们走了不久就回来了。我们问她到哪里去，她还支支吾吾不肯说。”
“我跟她说，这件事非同小可，如果她不肯说真话，我们可就要把她送到官府里去了，到时候官府用什么法子审查她，我们可就管不住了。毕竟有掌柜这个人证在，可以证明她曾经看管过那个盒子。”
“她听了之后，吓得不行，马上把整件事和盘托出。原来她也是一时贪心，收了飞扬纺织坊掌柜的银钱，才帮他把送给公主殿下的彩棉衣衫送过去一下，但她的情郎突然找她，她没法子，只能把这件事交给另一个男工。”
“她当夜那么晚都还没回来，就是去会她的情郎去了。”
顾司司却是有些怀疑，“就不许她撒谎吗？”
顾锦瑟也考虑到这一点了，“我当即让她带我去找她口中的情郎，当面问了一下红儿的情况，都能一一应答得上，看起来并不像说谎。”
“大概是夜里会情郎这事说出去不太光彩，她也不想她的姐姐知夏知道此事，所以才选择深夜无人之时才回来。”
顾司司听了也只好作罢。
刚好顾珏把那一匹羽纱帛从库房拿了出来，叮嘱道，“这可是最后一匹从飞扬纺织坊买回来的羽纱帛，当时还是花了钱让其他人买了转手的。”
“现在不知道怎么的，飞扬纺织坊对过来买羽纱帛的人看得很紧，也不是经常有货了，很久才出一批货。”
顾司司答应着，然后伸手接过了那匹羽纱帛。
她把一旁的顾锦瑟呼唤过来一起察看。
“锦瑟姐姐，你再认真看看，这羽纱帛跟你和姑姑织的有什么分别吗？”
“之前不是看过了吗，你是发现了什么了吗？”顾锦瑟摸了摸那匹羽纱帛。
“这个羽纱帛别说比不上姑姑鼎盛时期织的，可能我现在织出来的，也要比它好上一些。要不是它价格低一截，大概没有其他地方比得上我们的。”
她顿了一顿，突然发现了一些事。
“但织这个羽纱帛的原料，看起来倒是跟江南产的冰蚕丝有点像。就是纺织的那个人手艺不太行。”
顾司司听了，若有所思。
她拿起来剪刀，在顾珏错愕的目光下把那匹羽纱帛裁了一块出来放在了一边。
然后她把掌柜早已准备好的文房四宝放好，开始提笔给远在江南的顾离和沈飞雪写了一封信，除了跟她们汇报最近发生的事，还把自己的猜想一并写在上面。
最后，她还把那一小截羽纱帛一并封进信封之中。
只希望这封信能够尽早到达顾离的手上，把一切谜团解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