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况且,爹娘当初说不会给顾音一文钱的嫁妆,那些话,只不过是为了堵塞那些贪财小人,别让他们上门恶心自己罢了。”
“实际上,爹娘如何舍得顾音受苦?出嫁之时,嫁妆只会多不会少的。”
就是怕那个农家小子钻空子,洞悉顾音爹娘的怜女之情,才上门求亲的,而且那男子在顾音爹娘的眼中实在贫困,并非自家女儿的良配。
所以一开始婉拒了他。
但那个男子却丝毫不气馁,隔三差五就过来叩门,每次都带些农家的新鲜蔬菜,或者捉一两只活鸡来。
顾家的下人见他因为拔那些菜弄得满身尘土,衣服上还有一两根鸡毛,便忍不住发笑。
但他也不恼,只是好声好气,笑脸相迎,求着门人通传一声。
再不济,即使见不着人,也收下这些农家小玩意。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顾家的下人们看着他这般虔诚,慢慢地便同情起他来,不再肆意取笑了。
有一两个好心的家丁还着意提醒他,说顾家看不上他这样的农家子弟,让他早日死了心,别再白费力气了。
但那个男子只是笑了笑,并没有回应。依然是隔三差五就带些新鲜货上门。
直到那一天,他前脚刚到顾府的大门,后脚就看到一个媒婆骂骂咧咧地从顾府出来。
嘴上还说着“不清不楚的女子,有人肯要你就已经不错了,还挑剔人家的年老丧妻。要不是丧妻需要续弦,谁会要你这个破鞋!”
那个农家小子听到那个媒婆说话实在不堪入目,脱了鞋就往那个媒人滔滔不绝的嘴里塞了过去。
那个媒婆正骂得起劲,口水四溅的,嘴巴一张一合,压根没想到这一出,生生把农家小子的鞋咬住了。
她登时怒了起来,把鞋子吐掉后干呕了几下,就要上去掐架起来。
但农家小子自小干农活,一身是力气,那个媒婆怎会是他的对手?
几下就被农家小子打翻在地,脸上还挂了彩。
她挣扎着爬起来,唾了一口,骂得更难听了,“原来是有人了,还有气有力的,难怪看不起老头子!”
那个农家小子一听,马上红透了脸。他举起拳头就要教训那个狗口长不出象牙的腌臜妇人。
媒婆见势头不对,自己又打不过他,只好马上抱着头溜走了。
农家小子把散落一地的农货重新拾了起来,抬头便看到顾音倚在了大宅的门旁,饶有兴致地望向他。
“听说,你向爹娘求娶我?”
农家小子几次求见都吃了闭门羹,此刻在他最为狼狈的时候却看到了顾音,他一时竟不知道回答什么。
当他反应过来的时候,他连忙拍了拍身上因和媒婆扭打在地上而沾染的泥土,腼腆地上前,说了他和顾音之间的第一个字。
“是。”
顾音看向他的眼睛,也回答了他一个字。
“好。”
于是,顾音把那个农家小子带到了爹娘面前,说自己要嫁予他。
顾音的爹娘都十分震惊,再三确认,但顾音都点头说是。
“但我不会给顾音一文钱的嫁妆,要是你俩成婚,婚后只能自食其力,顾家是不会给与一分一毫的援助。”
那个农家小子看了顾音一眼,“我知道。”
“那你可知道我家闺女既往的那些事?”
那个农家小子咽了一口口水,紧张地说,“当时顾家小姐站在京城街头的时候,我恰好也在。”
“那你还……”顾音的娘亲不能理解。
“我是想啊,这么好的姑娘,怎么就看上那只癞蛤蟆呢,幸好小姐看得清楚,没有中了那个王八的计,才让我有机会认识小姐。”
“我是真的喜爱小姐的性情,刚烈直爽,有一说一,不像其他女子那般造作。第一眼见到小姐的时候,我就想着,如果能够娶这样的女子为妇,也不枉此生了。”
顾音的娘亲见农家小子真情实意的样子,也有些动容了。
她转头问向顾音,“你果真想清楚了?”
顾音直接就拉起农家小子的手,“反正嫁不嫁人也不是我说了算,既然一定要嫁,那嫁谁还不是一样。”
顾家因为顾音之事,已经饱受议论了,纺织坊的生意也大受影响。
虽然顾音的爹娘从来不提这些事,总是默默地把那些闲言碎语挡了回去,但即使如此,顾音还是知道他们难处的。
她不想爹娘因她饱受非议,既然自己心如死灰,行尸走肉一般,还不如舍了这一生,做一回顾家的好儿女。
爹娘知道顾音的性子,也就随了她去。
没有隆重的仪式,只有简简单单的布置。
没有满堂的宾客,只有最为亲近的数人。
没有大家的祝福,只有双亲的嘱咐。
新婚当日,拜别双亲之前,顾音的娘亲把一个装满了田契银票的小盒子交给顾音手上,还把一枚钥匙放到她的掌心。
告诉她,她的所有嫁妆都给她整理好了,都放在京城某处的一个宅子里,让她和她的夫君,从今以后,做点小买卖也好,放租盈利也好,总之两人和和美美地生活,不要再种田下地了。
但顾音只是笑了笑,然后在花轿出门前,放下了所有的银钱,包括那个盒子和钥匙。
她果真什么都没有带走。
顾音,从那天起便成了那个农家小子的妻子,跟着他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那个农家小子也果真待顾音十分优厚,知道顾音自小娇生惯养,很多农活都不会做,也不勉强她。
连家务活,也是在田里劳作一整天的夫君,回家之后一手包办的。
他说,家里有他就可以了,顾音完全可以只做自己想做的事。
她爱纺织就有空织个一两匹布,剪裁了做一身新衣裙。
她爱出去闲聊的话,随时都可以出去,要是不想,呆在家一整天也没问题。
他给了她最大的自由。
“那照道理说,她生活幸福,也得了个好夫婿。顾家也没有什么对不起顾音姑姑啊,为什么姑姑要陷害我们?!”
顾司司提出了她最大的疑惑。
“这也是我十分不解的地方。”顾珏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