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姑？！”
顾司司忍不住轻声叫出了口。
一旁的怀安公主被顾司司的话惊倒了，她诧异地看着顾司司，“你是说，这个女子是你的姑姑？！”
此话一出，怀安马上就觉察到不对劲。
“但你不是说了，你家姑姑患了重病，还在江南那边养病吗？”
顾司司也不相信自己的眼睛，“这个女子，是民女的长姑姑，姓顾名音。”
“跟在江南的那位姑姑，不是同一个人？”
怀安公主这才有点反应过来。
顾司司看着顾音长姑姑，就像看着一个陌生人一样，一时间，她竟不知道该说什么。
聪明如她，竟问了有生以来最为愚蠢的一个问题，“姑姑，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顾音嘴边露出一丝笑容，“我说了，我就是你们要找的人。”
怀安公主望向顾司司的方向，只想知道她此时有何打算。
怀安看出顾司司没有预料到眼前的这番局面，原本以为那人是跟顾家有什么仇什么怨，没想到却是顾司司的亲姑姑，这似乎有些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意味。
顾司司看着顾音的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总算接受了这个事情。
“姑姑，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她神情有些难过，“难道顾家对你有什么亏待之处吗？”
顾音鄙夷地唾了一口，“顾家？我只恨我自己生错了人家，姓错了顾。”
“但当初羽纱帛继承人的选拔期间，你还如此用心地教我纺织的技艺，还把自己钻研出来的璀光锦都毫无保留地交给我......”
顾司司突然灵光一现，她颤抖着嘴唇，不确定地问道，“璀光锦......难道说这次的璀光锦也是你的手笔？！”
她竟像豁然开朗那般，迅速把所有的事情都联系了起来。
“璀光锦的技艺，并不在羽纱帛之下，如果没有十年以上的纺织经验，绝对做不出这种如同星光璀璨的效果。”
“我怎么没想到，姑姑你既然能研制出璀光锦，羽纱帛应该也能驾驭得到......”
“而且对顾家内部的运作、掌事之人的性情能力了如指掌，我猜到是顾家里面有内鬼，但我根本就没有想到你。”
“到底你对顾家有什么仇怨，竟然能对生你养你育你的家族下如此狠手？全然不顾家族上下几十人的性命？！”
顾音看着顾司司咆哮着，一言不发。
怀安公主见这个情景实在不宜太多人在此，于是让大部分的侍卫驱赶飞扬纺织坊的其他人到门面处去，控制起来。
只余下数名侍从、怀安、顾司司和顾音在现场。
怀安公主拉了拉濒临崩溃边缘的顾司司的衣袖，“司司，需要把你二叔喊来吗？”
顾家纺织坊的人还被怀安的人围堵在坊里，不得外出呢。怀安见顾司司无法下定决心的样子，心想她是否需要家族其他人的帮助。
顾司司点点头，复又摇了摇头。
“先别让他们知道这件事，我还有几个问题想问清楚姑姑。”
“好。问归问，但你小心这个女子图穷匕见，到时候伤了你。”怀安公主提醒她。
“姑姑她不会伤我的，公主，能否让你的人先把姑姑放开，我想单独跟姑姑说几句话。”
顾司司看着被怀安带过来的人架着双臂的顾音，心里有些难受。
“好，你心里有数就行。我在一边等你，如果你一旦有危险，我的人会马上过来救你。”
怀安公主说完这句话，便让侍从放开了顾音，一并退到不远处的角落去了，只留下顾音和顾司司两人。
但怀安公主的眼睛一直望向顾司司的方向，丝毫不敢松懈，生怕错过了她的求救信号。
“姑姑，现在再无旁人，你就跟我说实话吧，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顾司司竭力平静了一下心情，只想从顾音口中得出一个真相。
顾音看着顾司司焦急如焚的神情，居然有点释然，她眼中没有恨意，平静得就像一片毫无生气的死水。
“姑姑，你就开口说说话吧，你这样不言不语，我根本不知道如何帮你。”
顾司司用恳求的语气，对顾音说，“冤家宜解不宜结，即使顾家对你有再多的亏欠，可我呢？锦瑟姐姐呢？我们又欠了你什么？！”
顾音还是一言不发，就像哑了火的炮一样，毫无声响。
“算了，你毕竟是我的亲姑姑，我们血缘中的亲情永远不会变，只要你向我保证，今后再不做危害顾家的事，公主那边，我自有交代。”
说到底，顾司司还是心软了。
但随后顾音说出的那句话，让顾司司平静下来的心再起波澜。
因为她说的是——“这个恕我不能答应你，只要我还在，我就一定要顾家家破人亡，树倒猢狲散。”
“你！”顾司司的怒火一下子冲上了嗓子眼，她冲上前，抓起了顾音的衣领，愤怒让顾司司失去了理智。
“你可知道，危害皇家血脉，其罪当诛，还祸及族人！不仅我二叔、三叔，就连我爹和娘亲，都不能幸免！”
顾音脸色潮红，被顾司司捉住的衣领把她勒得有些透不过气来。
她伸出手来挣脱开顾司司的手，试图让顾司司松手。
顾司司一下子反应过来自己过于激动了，差点就勒死了自己的亲姑姑。
她猛然松开了手。
新鲜的空气重新进入顾音的肺腑，顾音被呛了一口，咳嗽不止。
“姑姑，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顾司司的愧疚感一下子掩盖了她的愤怒。
但回过气来的顾音，给顾司司更为沉重的一击，她眼神突然变得凌厉起来，一字一句地说，“我当然知道。”
“什么？你再说一次？！”顾司司一脸的不可置信。
“既然要下地狱，那绝对不能我一个人上路。”
她无比阴森的目光，恶狠狠地看着顾司司，把顾司司看出了一身鸡皮疙瘩。
那种寒瘆的感觉，就像地狱的恶鬼，明知自己无法逃脱，却还要伸出双手，紧紧地抓住地狱外的一切，试图让所有人都一起陪葬在这无边的黑暗之中。
那就同归地狱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