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况且姑姑把羽纱帛的技艺已经全数交托给你了，相当于你已经出师了，你正式成为这一辈至高无上的羽纱帛继承人了。”
“姑姑的任务已经全部完成，她已经退下来了，完全不必再理会纺织坊的事。你自己无能也就罢了，找不到泄露羽纱帛秘密之人，还怀疑尽心尽力授予你技能之人？”
“对待对你有再造之恩的长辈，你不懂感恩就罢了，还肆意指责，横加责问，你的礼义廉耻都是猪狗教的吗？”
“再说，姑姑把羽纱帛这门秘技守了那么多年，连传授教导你都是摒除外人，关上门独自手把手教的，她要是泄露秘密之人，她何须如此保密？”
顾司司的话接二连三地说出来，句句在理，把顾锦瑟怼得没有一点反驳的余地。
“那你说说，现今只有我和姑姑掌握了这门技艺，我自然不会做这种害己之事，那到底是谁把羽纱帛的秘密泄露出去？！”
顾锦瑟有些不甘心，居然被顾司司压了一头。
顾司司只是摇头，“你现在要做的，并非找出泄露秘技的人，相反，你应该想想，要是没有了羽纱帛，你又该如何？”
她解释道，“如今秘技已经泄露出去，顾家再也不能依仗这羽纱帛独步京城了。”
“想必不用多久，其他纺织坊也会得知羽纱帛的手法，到时候，羽纱帛就会变得一文不值。”
“你和二叔得想个办法，如何把其他人的注意力从羽纱帛中，引到其他织物之上。”
“也就是说，事已至此，羽纱帛已经是没有任何优势了。你必须尽快研究出，胜过羽纱帛的织物。”
“只有这样，顾家才能挽回声誉和地位，填补因羽纱帛泄露而带来的亏空。”
“你的意思是，我学到的羽纱帛技艺，就这样毫无作用了吗？！”
这样的结果显然不是顾锦瑟想要的，她一直以为顾家的羽纱帛独一无二，只要成为羽纱帛技艺的继承人，意味着她在顾家便是说一不二的存在。
任何人都得尊敬她，看重她，在她的庇护下摇尾乞怜。
即使是顾珏，一向只把她当做争权斗利的筹码，但在他获得顾家纺织坊的经营权后，对顾锦瑟也多了一丝难得的关怀。
每逢节日，还会修书过来关心她是否吃好睡好，学艺是否大成。
但自从京城传来坏消息后，顾珏忙于应对，对她也少了耐心。
府上其他人看她的眼神也是疏远而带有深意的。
看热闹有之，幸灾乐祸有之，担心忧虑有之......
所以当顾司司跟她说让她放弃羽纱帛的时候，她心中的不甘逐渐放大。
凭什么？！
虽然她赢得比赛是花了一些手段，但赢了就是赢了。
这些年她的努力都不是假，她所放弃的一切，包括她如水的芳华，也包括那个让她一见倾心的男子，现在却来告诉她，所有的事如梦幻泡影？
这让她如何甘心！
不知道她的心思转了好几轮，最后她得出一个可笑的结论:这肯定是顾司司妒忌她，此刻肯定在看她的笑话。
她心底的自尊不允许别人把她踩在脚下，即使这种想法是她自己赋予顾司司的。
“我记得祖训有言，当宗家出现困难时，分家必须无条件帮助宗家。”
“长房是分家，别人都说你足智多谋，是个经商的好苗子，那么，你必定知道这件事应该如何收场。”
“别忘了唇亡齿寒，如果顾家纺织坊因为此事没落，那你们长房作为分家，也免不了辅助不力的过错。”
顾司司见顾锦瑟已经被所谓的宗家分家的言论熏陶了，在她眼中宗家高高在上，分家俯首称臣，恪守本分是理所当然的事。
所以顾司司自然要为此事一同着急。
但顾司司却一副想置身事外的样子，说道，“我怎么记得当初二叔把我们长房赶出大宅的时候，可是恨不得一别两宽，从此河水不犯井水？”
“怎么到了今时今日，却想着我们长房了？对了，我怎么记得同是分家，三叔他们却能一直住在顾府大宅，从未离开？”
“莫不是二叔觉得三叔跟你们平素更亲近些，所以才厚此薄彼，区别对待？”
“既然这样，那出了这样的事情，你们也不找三叔他们商量对策？养兵千日用兵一时啊。”
顾锦瑟自然知道当初分府之事二房的确占了便宜，但她也了解三叔那房人难堪重任，所以才把主意打到长房头上。
毕竟分府之前，顾家纺织坊的业务一向都是长房那边在跟进，掌权多年从未出什么大纰漏，顾玖的能力还是有目共睹的。
顾锦瑟被她说得有些无言以对，的确，长房这段时间又是培训纺织学徒，又是拓展业务的。虽然规模跟顾家纺织坊相比，简直是小巫见大巫。
但他们管理得当，出产的织物质量不错价格公道，口碑又好，不仅是城郊的农家小户，即管是京城的达官贵人，都愿意和他们做买卖。
相信假以时日长房的订单只会越来越多。用顾司司的话说，就是长房没了顾家这棵大树遮阴，他们也能过得有声有色。
但顾家纺织坊没有了长房的支撑，却像一棵被蛀空了心的大树，在风雨中摇摆不定。
“顾司司，你到底要我怎么做？才肯出手帮我？！”
顾锦瑟不得不低下高贵的头，用带恳求的语气问她。
但顾司司接下来说的话，却让她十分震惊。
“你，把羽纱帛的技艺亲自教予我，我就会帮你想到办法应付这才危机。”
顾锦瑟眼中瞬间充满了暴怒，她用一种不可置信的目光看向顾司司，似乎要把顾司司吞到肚子去。
她怒嚎一声，“你这是乘人之危！”
“你说我乘人之危也好，落井下石也罢。反正，这就是条件。”
顾司司一点都不着急，也不在乎顾锦瑟的指责怒骂，就是不松口。
连一直没有说话的顾离，也有点看不清顾司司了。
她到底是要干什么？！
强人所难一向不是顾司司所为，但她如今这做法，让顾离也微微皱了眉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