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了，锦瑟姐姐呢？怎么不见她在这里？”
顾司司突然想起，这个时候，顾锦瑟应该在姑姑身边照料看顾才对，怎么她来了半天时间了，都没看到她的身影？
“锦瑟小姐她回京城了，听说是她的爹娘有特别要紧的事需要她回去处理，所以她前天就走了。”
孙嬷嬷眼中的红肿还未消退，大家都是肿着一双眼睛说着话。
“但姑姑现在这个样子，她怎么能说走就走。”
顾司司听到孙嬷嬷一副无奈的样子，想起那天在顾家大宅听到的话，觉得不仅顾珏不近人情，大概顾锦瑟也是如此吧。
怎么能在这个时候，把姑姑抛下？
要是说顾家纺织坊的经营出了问题，也不该是不太精通经营管理的顾锦瑟回去。
她回去又能帮到什么呢？
顾司司越想越气，忍不住问，“那姑姑呢？姑姑没说什么？”
孙嬷嬷摇了摇头，“小姐是个挺和气的人，基本已经把所有关于羽纱帛的技能都教给了锦瑟小姐，锦瑟小姐也是一个聪明勤奋的人，学得很快。”
“小姐见她说京城顾家那边有十万火急的事需要她回去一趟，小姐想着自己已经这个样子了，已经没有什么可以教锦瑟小姐了，便允了她回去。”
孙嬷嬷只要一想到前天顾锦瑟斩钉截铁地要走，一点情面都不留的时候，就觉得人情薄如纸。
但顾离说了，顾锦瑟已经出师了，她要选择留在江南，还是回去京城，也是她自己的选择，让孙嬷嬷不要阻扰，也不要对她的行为指指点点。
所以当顾司司问起的时候，孙嬷嬷心里虽然有怨气，但还是给顾锦瑟留了情面。
“也罢，她不在就不在了。我就留下来陪姑姑好了，反正京城那边也没有我什么事了。”
顾司司懒得把时间花费在一个无关重要的人身上，她转身望向沈飞雪，眼中的悲伤似乎已经不见，取而代之是一种坚定。
“飞雪，你呢？要是药庐那边走不开，要不你先回去吧。”
“司司，这事我不能做主，我得修书一封，把这边的情况跟师父说一声。”
沈飞雪本来只是想陪顾司司过来江南三四天，探望完顾离就回去药庐。但顾离的病情出乎她的意料，这让顾司司生了留下来陪伴的心。
她思虑周全地说，“你也修书跟老爷和夫人说一声吧，免得久不回去，他们会担心的。”
“对，我差点都忘了。”
顾司司转过身去，跟孙嬷嬷说，“能否麻烦嬷嬷给我们安排一个房间，最好能靠近姑姑一点的，这些天我会陪着姑姑。”
孙嬷嬷一听，眼中带着感激，“姑娘，谢谢你了。我想小姐会高兴的。”
说完，就举起手招来两个小丫头，吩咐她们把西边的那个厢房收拾出来，让顾司司和沈飞雪暂且先住下。
顾司司看着床榻上的顾离姑姑还是一副熟睡的样子，仿佛对她们的对话无知无觉。
不知道是不是那贴双倍剂量的安神药的缘故，她呼吸均匀，胸前微微起伏，整个人就像一只乖巧的兔子，窝在温暖的被褥之中。
如果不是知道内情的人，断然想不到眼前这个女子，身患重病，日夜煎熬。
说了那么久的话，孙嬷嬷知道顾离服了药，一时半刻是醒不过来的了，顾沈两人又是一脸的疲态，知道她们定必是因为赶路没有休息好了。
她连忙说道， “两位姑娘舟车劳顿，必定十分疲劳，我让下人把厢房收拾好了，两位姑娘可以先过去休息一下。”
顾司司不太放心，“我还是在这里等着姑姑醒来吧。”
“姑娘就放心吧，小姐这边自有老奴看顾着呢。”
沈飞雪见状也劝说她，“你家姑姑才吃了安神的汤药，没那么快醒得过来。你不是还要修书吗？何不趁这个时候先回房间把这事做了？”
“而且病患最重要的就是休养好，我们一群人在这里吵吵闹闹的，姑姑怎么能休息好？”
“孙嬷嬷照顾姑姑那么多年了，定然比你我还要熟悉姑姑的需要，我们就不要在这里碍手碍脚了。”
顾司司觉得沈飞雪说得也有道理，于是退一步说，“嬷嬷，如果姑姑醒了，请别忘记让下人通知我。”
“是的，小姐醒了，老奴一定第一时间派人通知小姐你。”
顾司司才三步一回头，依依不舍地跟着前来接引的婢女离开了房间。
孙嬷嬷安排的房间采光极好，虽然是向着西面，但打开窗居然还能看到墙角种了一棵芭蕉树，树上已经挂了果，只是青青的，还没有成熟。
但顾沈两人都无暇理会这个房间的陈设，问了接引的婢女要来了文房四宝，便各自坐在檀木桌旁边，提笔书写起来。
顾司司先想爹娘报了平安，说自己已经安然无恙到达江南了，也把姑姑的情况委婉地说了，但压根没有提起姑姑只剩下一个月寿命的事。
只是说了姑姑病得极重，她需要留下来照顾姑姑，至于归期，暂未有定数，大概是一两个月后吧。
沈飞雪写的却是顾离的诊案。她把顾离的情况十分详尽地书写在信中，一方面是寻求赵洵的意见，另一方面就是询问赵洵，要是药庐病患不多的情况下，她能否告一个月的假。
毕竟，上次擅自离开药庐，到凤栖梧救下失血过多的顾司司时，沈飞雪还被赵洵斥责过她行医就亲不就近。
虽然沈飞雪十分想留下来，但她可不想再因为上次的这个原因，让耐心教导自己的师傅失望生气。
两人的书信都写好后，连同银子交予府上的婢女，不出两天，负责通信的驿站就会把两人的书信送达。
这一夜，顾司司没有等到孙嬷嬷派人来，她整个夜里都如同惊弓之鸟，门外一有什么风吹草动，她便以为是姑姑醒来了。
沈飞雪把她拉过来，说了句，“她那副药加了酸枣仁、柏子仁、首乌藤、石菖蒲、百合、远志，还用上了珍珠母和紫石英，多管齐下，宁神助眠的功效更是加倍。”
“没到明天清晨，怕是醒不过来的。你就安心睡这一觉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