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相伴，说说笑笑，路上的时间也不至于太难熬。
这三天除了晚上住了店，其他时间都在马车上度过了，路上的颠簸让这两个从未出过远门的姑娘家，骨头都像散架了一样。
所以当马车停在江南顾家门口的时候，顾司司已经迫不及待，想跳下马车去了。
马夫担心她们受伤，连忙劝说让她们小心足下。
“你家若延哥哥还真考虑周到，连马夫都给你备好了，还如此贴心。”
沈飞雪踏着马夫备好的木凳子，缓缓地下了马车。
望着人来人往的大街，两人忍不住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清新的空气。
江南的气候和京城大不一样。
江南沿路多江河湖，即使正值炎夏，但江湖之上吹过来的风清凉清凉的，把夏日的暑气消散了不少。
而且湖边的绿柳依依，随风飘荡，还有小桥流水，相互交映，煞是好看，就跟画中景致一般无异。
不像京城那边，人烟稠密，房屋也多，夏日的空气甚为干燥，就像把人放在石头上炙烤。
而且风土人情也各异。江南女子看起来甚为温婉，无论是待字闺中的小姐，还是已为人妇的女子，装束打扮都和京城女子有异。
所以当她们昨天住进客栈的时候，掌柜的一眼就看出来她们并非江南人士。
顾司司还疑心掌柜的会因为她们从外地来，在结账的时候可以多算了银钱，因为这在其他地方，欺负外地人的情况寻常可见。
但没想到掌柜的不但明码实价没有多收她们一文钱，还跟她们说了附近有什么独特的景致，让她们有时间可以去游玩一番。
而且该处客栈布置清雅干净，吃食也十分精致可口，让疲惫不堪的两人终于睡了一个好觉。
因为她们初到江南，人生路不熟，所以临走前还特意问了掌柜，顾家的宅子怎么去。
掌柜热情地给她们指了路，就进去招呼其他客人去了。
江南顾家大宅在当地也甚为有名，而且离她们下榻的客栈不远，所以两人轻而易举地找对了门。
她们走到顾家大宅的门前，向守门的小厮说了一声，请他们代为通传。
“这位大哥，能否麻烦你跟你家主子说一声，就说京城的长房顾司司前来拜见。”
那个小厮就像没睡醒一样，一副慵懒的样子，正翘着二郎腿，在门口嗑瓜子呢。
见前面站了两个女子，便斜着眼睛望了她们一眼，然后把口中的瓜子皮吐了出来。
“那个顾……顾什么来着？”
“顾司司。”顾司司加大音量重复了一次。
“莫不是哪里来的远方亲戚，过来打秋风的吧？”那个小厮颇为看不起两人。
沈飞雪见他一副狗眼看人低的样子，正要出口争论，却被顾司司拉住了。
顾司司脸上堆满了笑容，“这个大哥，看你说的，就不许我们有生意要与你家主子谈了？你看我们的衣着打扮，哪里像穷亲戚了？”
她还特意把手上的金手镯在他面前露了眼。
虽然她右手戴的玉镯子更为珍贵，但她反而觉得像那个小厮这样目光短浅的人，大概是认金不认玉的吧。
果然，伸手不打笑脸人，那个小厮上下打量了一番，也觉得两人不大像穷乡僻野过来的土鳖，于是改了口吻。
“那行，那你们就在这里候着。”那个小厮虽然仍然是一脸的不耐烦，但毕竟还是转身进去通传了。
顾司司和沈飞雪望着那个小厮的背影，颇感无语。
“什么时候江南顾家的家丁奴才都那么怠慢了？我没看错吧。”
沈飞雪自从来了顾家大宅，看到的就是府上主子对家丁奴才侍女严加管教，一言一行都有一定的规范，做错了事被主子责罚也是经常有的事。
上面约束好了，下面的人才会守规矩，知进退。
她从来没有见过一个小小的守门小厮，竟敢用这样的语气跟来访的客人说话。
在京城顾府，即使有时候主人不便接见客人，负责通报的小厮都是客客气气的，跟来访的客人说清楚原因。
这番还没进门就被门口的小厮下了个下马威，这让两人都颇感不快。
不过，这种不快的感觉并没有维持多久，因为很快，府内就出来了一名嬷嬷，要把顾司司和沈飞雪接进去了。
相反地，刚刚那个不知人情世故的小厮，却一直没再出来，也不知道是不是躲在某个角落偷懒去了。
“两位姑娘，里面请吧。”那个嬷嬷侧着身子，把大门让给她们通过。
顾沈二人见那个嬷嬷谈吐有礼，而且衣着也跟其他家丁奴仆不太一样，便知道这应该是府上有身份的管事嬷嬷了。
“有劳嬷嬷带路了，不知道应该怎样称呼嬷嬷？”
顾司司一边走，一边看着周边的园林布置，正是一步一风景，自有雅趣。
“老奴以前是小姐的奶妈子，跟随小姐三十多年了，府上的人都称呼我作孙嬷嬷，两位姑娘不介意的话，也可以这样称呼老奴。”
孙嬷嬷脚下轻盈，虽然看起来已经是五六十岁的老妇人，但行走的步伐比顾沈这两个年轻姑娘还要快。
顾司司和沈飞雪在后面加快脚步地追上，差点就喘不过气来。
“孙嬷嬷客气了，大热的天，还劳驾您跑这一趟。其实大可不必亲自出来接引，打发个小厮出来就可以了。”
孙嬷嬷见她们有些跟不上自己的脚步了，还故意慢了下来。
她有点不好意思地说，“都怪我那个不成器的孙子，怠慢两位贵客了，我已经替姑娘斥责过他了，让他去领罚了。”
原来是孙嬷嬷的孙子……难怪在府上这副德行，都没有被逐出府去。
顾司司和沈飞雪两人面面相觑，不约而同地说，“领罚倒是不必……”
孙嬷嬷叹了一口气，“我自己的孙子，我能不知道他的脾性？”
“要不是小姐大量，顾及老婆子的颜面，他哪能找到如此好的差事，还不好好做，一天到晚惹祸。”
顾司司和沈飞雪见她如此贬低自家孙子，更是不好意思抱怨什么了，反而转而相劝起来。
“别生气，气坏了自己。他年纪小，心性还没定下来，说不定再过几年，就沉稳过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