慎王神色一变，眼中似有欣喜之意。
他慢慢地把干了的画作卷起来，放在一边。
“用《凤仙谱》的那个方法验证过了吗？”
郑公公一边帮忙把画作放入盒子中，一边回答道，“验证过了，果然和书中所说的无差。”
慎王这才满意地颔首。
他慢慢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走出了飞星殿。
天空蔚蓝，连一片云都没有，也没有风，空气干燥得就像要把人活活烤熟了一样。
今年的夏日，丝毫比往常都要热得多。
自端午以来，更是很久没有下过雨了。
除了郑后的逐月宫，其他宫殿早就用上了冰，包括慎王所在的飞星殿，但尤觉不足。
慎王举起衣袖，遮挡刺目的阳光。
“这天，也该下雨了。”
很快，慎王把一切都安排妥当后，对外宣布三天后便是祭天的好日子。
祭天的地点就在距离皇宫不远的天坛。
天坛是历代君王祈福祭天，登基问典的圣地，位于整个京城的正中线偏左的位置。
据说是几百年前有一位圣人，看到龙脉所在，此处正是龙心的位置。
在这个地方建起天坛，可以吸收地龙的灵气，以此达到天人合一，有利于传达人的意志到达上苍。
虽然京城十分繁华，人口稠密，但天坛平日都有重兵看守，普通人不能擅自靠近。
但祭天是造福百姓的好事，也是宣扬统治者地位和威望的好机会，所以历代君王在祭天的那一天，都会开放天坛附近的路，让四面八方的百姓一同观看。
慎王自然也不例外。
当这个消息传出宫外后，京城的百姓们又多了茶余饭后的谈资了。
那些关于慎王不是天选之子的流言流传很久了，虽然越说越不像样，但说多了大家也就不觉得新奇了。
最近的话题变成了慎王殿下将会在天坛祭天，而且有了确切的日子，就是三天后。
距离上一次祭天，已经是二十多年前了。
那年河北大旱，河流都干涸了，农作物颗粒无收，大量无家可归的人涌入京城，不是行乞度日就是肆意抢夺。
那个时候整个京城动荡不安，人心不稳。
先皇见这样下去不是办法。为了让天神知晓黎民百姓的难处，也为了祈求上苍赐雨，让河北地区度过此难，先皇曾经在天坛求过雨。
年轻一辈的人从未见识过君王祭天的盛况，但老一辈的人对当年那场雨的印象特别深刻。
因为，当先皇还没登上天坛之前，那天色澄净无云。
他们依稀记得，那年的夏天，烈日当空，晒得围观的人的脸都是红彤彤的，摸起来火辣辣的疼。
但没有一个人因为这烈日而离开。
大家都聚精会神地看着先皇，想看看他们的天选之子，是如何呼风唤雨。
奇迹的一幕发生了。
当先皇点燃了祭祀用的香烛时，烛火呈现异常的蓝色，瞬间风云大作。
天坛周围突然刮起了一阵风，把地上的落叶都卷起来，飞得高高的，一直飞到天空上去。
片刻，天上下起了倾盘大雨。
那雨下得毫无征兆，在场的所有百姓都被这一幕惊呆了。
豆大的雨水一点一滴，滴落在先皇的发冠上，沾湿了那一身金黄夺目的黄袍。
严装打扮的先皇，眼神坚定，意气风发。
那一刻，他成了那些百姓心中的神。
此时又有机会可以再一次见证这一盛况，已经是二十多年过去了，先皇驾崩，其子继位，那年的孩童，已经长大成人，那些老一辈的，更是白发苍苍了。
不得不让人感叹一句，时光匆匆，一点都不等人。
但在有生之年能再看到，还算是一种难得的福气吧。
于是，大家奔走相告，祭天的消息很快传到街知巷闻，连五六岁的孩童都知晓。
即使是长居药庐的沈飞雪和赵洵，每天从病患口中听到最多，除了自己的病症外，便是三天后的祭天了。
顾司司向来喜好热闹，但祈福灯会之后整个人安静了不少，还时不时出神。
沈飞雪原本以为像祭天这种万人空巷的活动，顾司司会感兴趣，但是她听了这个消息后，还是淡淡的，好像什么都挑不起她的兴趣。
沈飞雪以为是祈福灯宴上的那些意想不到的变故把顾司司惊到了，还没恢复过来，就给她开了几剂宁神安眠的药剂，让她回去喝上了三四天，少忧少思，多休息一点时间就能好了。
但顾司司只是强颜欢笑地说，“我没事。我只是觉得那几户失了闺女的人家觉得可怜。”
灯宴上发生的事沈飞雪当夜就已经从顾司司口中得知，当时也觉得颇为心惊胆战的。
她一方面庆幸自己并没有出席灯宴，另一方面就是担忧顾司司有没有受伤。
看到顾司司毫发无伤地回来，沈飞雪才稍微放下了心。
“不想去就不去吧，在家里好好休息，我得空了就来看你。”
“最近没有新发的痘疫患者了，但患上痘疫之后的痘疤却是个问题。”
“这些天我都在研究怎样能把这个痘疤去掉，就像你当日手臂的伤口那样去掉。”
顾司司懒洋洋地说，“不是有美人皮吗？”
“美人皮得覆盖在伤口之上，现在天气热了，谁受得了天天带个面具出来啊？”
沈飞雪哭笑不得。
“也是哦。这天气热得我都不想上妆了，更不要说用美人皮了。”顾司司后知后觉。
“等我研究出来了，你帮我去摆摊，应该不少达官贵人会愿意花大价钱去买。”
沈飞雪知道现在只有银子能够引起她的注意了，故意这样说。
“是？”顾司司一下子来了精神。
“那还等什么啊？快去做啊。”她连忙催促着。“再不做出来，别人如果也发现这是个赚钱的商机，也跟风去做，我们的就不值钱了！”
果然，这招对顾司司，百试百灵。
“你要是忙不过来，我给你打下手！不！我帮你烧饭做菜洗衣擦地都行。”顾司司狗腿地巴结。
“得了得了，就你那手厨艺，不把我厨房烧了就好了。”沈飞雪一如既往地嫌弃。
厨房：我得罪了谁，要经受如此磨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