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司司早已被那群女子的舞姿所震撼，衣带当风，缥缈无踪，说是仙女下凡也不为过。
“那得多好的轻功，才能做到这般轻盈灵动？”
顾司司不由得感叹一声，对比自己不入流的轻功，这几个女子也未免太能干了些。
宋若延见她看得目定口呆的，一副痴迷的样子，指了指那群女子的衣裙，再转而指向大殿的两侧。
顾司司这才发现，那些在半空飞舞旋转的女子，衣裙都是特制的，身后似有布带牵引。
她沿着宋若延所指的方向看，发现大殿两侧均有一些宫人在牵引那些绳索，控制女子的飞升和降落。
当中间的红衣女子落地之际，其他跳舞的女子瞬间把她围住，就像一个含苞待放的花骨儿一般。
不消片刻，外层的鹅黄色舞衣的女子摆动腰肢，呈现下腰的姿势，第二层的女子亦然，只是下腰的幅度稍减。
一层一层，就像花苞逐渐盛放。
最后，随着“花瓣”的舒展，红衣女子就像花蕊一般，在众人面前展现出真容。
那女子用同色的薄纱蒙着脸，但眼睛顾盼生辉，一双丹凤眼颇具勾引的神色，摄人心魄。
可以想象面纱之下的人儿姿容甚美，而且对自己的舞技十分自信，对旁人发出的赞美之声，并没有过分的喜悦，一双眼睛只直直看向大殿正中的位置。
“哦，原来是放风筝。”
顾司司的注意力瞬间被那些扯线的宫人所吸引，她甚至觉得观看他们慌乱地收线放线的样子，比殿中精彩绝伦的舞蹈还要有趣。
“放风筝？！”
宋若延听到顾司司这个有趣的比喻，瞬间脑子里想着放风筝时，也像这般用线牵引，控制风筝的高低。
他低头一笑，“你这个比喻，倒是贴切。”
“只是如果被那个卖力演出的女子听到，不知道又该作何感想了。”
顾司司看向那个红衣女子，此时她身边的同伴已经尽数散去，只余她一人在殿前。
她款款地走前几步来，大大方方地说，“臣女杜觅云祝宋妃娘娘千秋寿长，平安喜乐。”
顾司司听罢此言，心中一惊。
真是怕哪样来哪样，不想碰见的人偏偏就在眼前。
她连忙拉着宋若延坐了下来，头也埋起来，躲躲藏藏的样子，生怕被杜觅云发现。
宋若延戳了戳弯腰装作整理鞋袜的顾司司，嘲笑道，“不知道是谁说自己天不怕地不怕呢，怎么了，现在倒像老鼠见了猫一样。”
“非也，非也，好汉不争一时勇。这样的场合，还是越低调越好。”
顾司司连忙否认。
“我在呢，再说了，殿下面前，她也不敢对你怎样，倒是你，一直躲在案下也不是办法，哪个大家闺秀会当众整理鞋袜？还不如大大方方的。”
“而且，看她的样子，志不在舞蹈之上，今晚或者有好戏上演了，你难道不看吗？”
宋若延拉着她的手臂，让她坐回自己的位置。
那边，宋妃因为杜觅云的献舞而大为喜悦，她赞赏地说，“杜宰相的千金都出落得亭亭玉立了，舞还跳得如此的好，真是佳人难再得。”
慎王看见母妃展露笑颜，也十分开心，连连点头，“舞的确不错，倒是别出心裁，有敦煌仙女之风。”
“谢娘娘和殿下夸奖，臣女拙作，只为逗娘娘一笑而已。”
杜觅云谦虚有礼地应答着，一点都不像刚刚跋扈任性的样子。
宋妃娘娘看向坐在一旁的杜宰相，赞许地说，“还是杜相教得好啊。”
杜宰相看着浓妆艳抹的杜觅云，脸色变了又变。
虽然他并不想对自己的千金这番献媚作任何点评，但宋妃娘娘开口说话了，他不得不有所回应。
他马上站起来回道，“不敢不敢，微臣老来得女，平日娇惯了些，只学了些皮毛就上前献丑了。不像京城其他高门贵女，每个小姐都是百般武艺在身上。”
“听说令嫒十五岁了，至今还没找到婆家呢，杜宰相正为此事头疼的很。”
殿中另一个官员马上补充说。
“都怪老臣太骄纵她了，使得她任性妄为，所以未有定亲。”
杜宰相尴尬地回应道。
宋妃挑眉，用余光看了看慎王的方向，见他没什么反应。
便接话说，“杜宰相未免太过谦虚了，这样的佳人，怎么还没有着落？”
“或许是寻常人家无福消受美人恩，怕折辱了杜相的千金，所以不敢上门求亲吧？”
殿中传来一阵不怀好意的笑声，杜觅云站在殿中，颇有些不知所措。
杜相连忙反驳说，“不是我自吹自擂，我这个孩子孝顺得很，待人又和善，就是不知道姻缘为何迟迟未到。”
“我皇儿也是如此，身边一个贴心人都没有。”
宋妃看向杜觅云的方向，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觅云啊，你看殿下怎样？可合你心中如意郎君的样子？”
杜觅云听见此言，低头含羞，半出一句话。
“殿下……他很好。”
宋妃看到她羞涩的样子，就知道这下有戏了，心中更是喜悦。
她虽然身居高位，但仍然像天下所有母亲一般，忧心自家孩儿的婚事，也想早点过上含饴弄孙的日子，毕竟这宫中太久没有喜事了。
慎王见母妃如此直白，有些错愕。
虽然她也曾在他面前提过他早该成婚了，只是没想到母妃那么快就安排上了。
看似碰巧，但明眼人都能看出，杜觅云是宋妃心属之人，献舞只不过是个幌子。
大概宋妃和杜宰相早已私下商量过了有意送杜觅云入宫，至于为后为妃，位分如何，就看慎王的意思了。
按杜相在当今朝廷的地位，可谓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凭这无人能敌的背景，他的千金即使为新一任的国母，也是实至名归的。
慎王知道自己的确需要杜相那边的支持，用来稳固自己的势力，于是只能顺着他们的意。
“既然母妃你那么喜欢杜家千金，那么让礼部选个吉日入宫吧。本王身边也正缺**添香之人。”
杜觅云见状喜上眉梢，马上跪下来谢恩。
一旁的杜宰相却是一副心思重重的样子，也不知道是福是祸。
殿中各人见到这一幕，都心知肚明是怎么一回事，只是大家都十分有默契地选择不去挑破这层窗户纸。
殿前选妃之事已了，杜觅云入宫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只差是早是迟而已。
接着，又有好几个大臣带着自家的千金上前敬酒，声声祝贺宋妃娘娘生辰安康。
那些女子，无一例外头上插着金步摇。
或繁或简，或斜插云鬓或垂于额前，或凤或鸾，不一而是。
宋若延看向那些女子，冷不丁说了一句。
“我想我明白为什么殿下对你头上的步摇如此在意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