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个样子能行吗？”
顾司司看着镜中的自己，有点不确定。
“能行能行，怎么不行呢，女孩子就应该打扮得漂漂亮亮的。”
梳头的嬷嬷对自己的手艺十分自信。
“那好吧。我得走了，实在耽搁太久了。”
顾司司起身就要离开。
“回去的路你还记得吗？要我派人送你一下吗？”
怀安公主对顾司司充满好奇，虽说想跟她多聊几句，但马上祈福灯宴就要开始了，她也得好好准备一番，只得先放顾司司回去了。
顾司司摆摆手，连忙说道，“路不算远，我还是记得的。今天劳烦公主太多了，实在不敢再叨唠，就此告辞。”
顾司司起身离开了怀安公主的宫殿，焦急地向亭子的方向快步走去。
她走得十分急，发鬓上斜插的步摇随着她的步伐摇动不止。
顾司司心中不由得嫌弃道，这么繁琐华丽的发式，走起路来一点都不方便，还不如直接用个玉钗子把头发直接挽起来。
但此刻重新整理已经来不及，顾司司只好尽量上半身不动，只是脚下走得飞快。
步摇上的金片因四处点燃的烛光摇曳生辉，光线折射，恍了一下亭中焦急等待的人的眼睛。
顾司司一眼便能看出，其中一个男子，便是宋若延。
他一脸的焦急，竟有些手足无措地四处张望，试图找到顾司司的身影。
也不知道他在那里等了多久了。
顾司司马上加快脚步，绕过长廊，远远就开始呼唤宋若延。
“若延哥哥，我在这里！”
她的话还没落音，亭内的人马上闻声而动，纷纷看向声音所在的方向。
顾司司这才发现，亭内除了若延哥哥，连慎王殿下都在。
两人的目光齐刷刷望向顾司司，此刻想逃走已经太迟了。
她只得硬着头皮，上前行礼。
“民女见过慎王殿下。殿下万福金安。”
慎王从头到尾打量了她一番，最后目光停留在她身上的那套衣裙上。
“免礼。”
宋若延连忙扶起顾司司，小声地问，“不是让你别周围跑吗？你这身衣服又怎么回事？我送你的那一身呢？”
“刚刚不小心弄脏了，幸好遇到一个好心人，给我了这身衣裙更换。”
见慎王殿下也在，顾司司不敢说真话。
“你说的好心人，是我的十一妹，怀安公主吧？”
慎王意味深长地说。
顾司司有点错愕，但突然想起自己现在身穿的那套衣裙，正是慎王赏赐给怀安公主的，他怎么可能不认得？
她只好点头承认，“回殿下的话，正是怀安公主。”
顾司司的脸因为急匆匆地快步走过来，显得有些潮红，金步摇斜斜地插在云鬓上，摇曳生辉，整个人一下子灵动起来。
那身月白色的衣裙，更显得她肤色如玉，在月光之下彷如天仙。
只因上次顾司司入宫除蛊，给慎王留下的印象实在深刻。
当时她因蛊毒折磨，逢头垢脸，满身泥泞，整个人跟市井里行乞度日的叫花子一般无二，连慎王见了都直摇头。
连最近的一次见面，也是在争夺羽纱帛继承人资格的选拔期间，顾司司蒙着面纱在城楼宣传自己制作的幸运布条，当时慎王仅凭声音就认出了她。
虽然他时有关注她的现状，但自从城楼那次见面后，他再没有亲眼见过她的真容，此番见了，甚为惊艳。
谁能承想一个满嘴胡言乱语的疯丫头，摇身一变成为眼前这个连眼光都盈盈秋水般，温柔作答的大家闺秀？
更难得的是她进退有度，举止有礼，连行的宫廷礼仪都没有一丝错漏。想必一旁的宋若延必定精心教导过。
慎王直直地看向顾司司，样子喜怒不定。
宋若延感觉有异，轻声地问，“殿下，有什么不妥吗？”
“这身衣裙尚好，只是这步摇不太合适。”慎王突然说了那么一句。
他很少对其他人的衣着打扮评头点足，连宋若延听到这话时都大吃一惊。
顾司司有些尴尬，伸手摸了摸发鬓上的步摇，努力挤出一些笑容。
“我也觉得太贵重了。我说了就用我原本的钗子，但梳头的嬷嬷说这身衣裙还是得配步摇才相得益彰。”
“我向来不擅红妆打扮，既然嬷嬷这么说了，我也不好拂了她的意。”
“如果殿下觉得不好看，那我拔下来就是了。”
说完这话，顾司司伸手想去拔出头上的步摇。
她把步摇拔下来，双手奉上，看向慎王的目光有些忐忑不安。
“无妨，大概是怀安她一时玩心四起，忘了有这么一桩事而已。这步摇你拿着就好，只是今夜不要再戴了。”
顾司司不明白为什么慎王会那么不满她的装扮，她猜测是因为自己穿了慎王赏赐给怀安公主的衣裙，所以才惹他不快。
于是再也不敢多言，只是默默地把拿着步摇的手轻轻放下。
“若延，你要找的人现今已经找到了，你就不用再如此担心了。”
“祈福灯宴马上就要开始了，本王还得先回去正殿，看看宫人们准备得怎样，你和你的朋友也别耽搁太久，过一会儿也过来这边吧。”
说完，慎王偕同等候在院子外的侍卫一起，往御河的方向去了。
顾司司见慎王对待宋若延并无高高在上的姿态，反而更像一个相交多年的好友，她十分惊讶。
因为她向来从外人口中所得悉的慎王，并不像眼前那样谦逊，平易见人。
她望着慎王远去的背影，有些出神。
反而是宋若延，见她刚刚因拔去头上的步摇后，发鬓再无其他装饰，显得有些寡淡。
他问道，“那身衣裙丢了就丢了吧，那个玉簪子有拿回来吗？”
顾司司连忙说，“那套衣裙没丢，只是我刚刚落水了，怀安公主拿了这一身衣裙给我换上，说旧的那一套第二天让宫人洗干净，再送还给我。”
“你送给我的第一套衣裙，我哪里敢丢？那个玉簪子也在我手上呢。”
说完，她从怀里拿出一支碧绿纯净的玉簪子，递予宋若延看。
“什么？！你落水了？！刚刚不是说弄脏而已吗？怎么会落水？！”
宋若延连忙把她拉近自己，细细察看，满脸的焦急比刚才更甚。
“伤着哪里没有？！我给你找大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