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你当我亲姐姐一样，从小到大，只要你想要的东西，我何时与你争夺过？”顾司司回想从前相处的时光，不禁委屈。
“既然如此，你为何偏要和我争夺羽纱帛的继承资格？！”
“不是这样的，是我爹爹……”
“爹爹，爹爹，张嘴闭嘴就是爹爹！我知道你有一个极疼你的父亲和三个能干的兄长，时刻护着你，即使你平时如何无法无天，闯祸生事，都睁半只眼闭半只眼的。我爹爹极势利，兄长们又不上进，如果我再失利这个选拔，成了分家出去，日子就更难过了。”
她不甘心地说，“我不像你那般好运，投生在顾家长房夫人的肚子里，我也认了。但连凤栖梧的宋任也待你极好，他的独子宋若延更是从小只和你一道相处，向来不与我们一同。顾司司，你懒惰好吃，投机取巧，敷衍任性，你何德何能，能有这样的福报？”
“原来在你眼中，我是这般模样？”顾司司苦笑道，“但这些我从来都不知道，原来你是如此不喜我。倒是我忽略了。”
“你别在这里跟我惺惺作态，我觉得恶心至极。你口口声声说不与我争，也作出一副天真烂漫的样子，只不过是为了麻痹我，让我以为你真的不会跟我争夺，只不过是迫于长房的压力，迫不得已参加比赛而已。”顾锦瑟愤愤不平，继续对顾司司作出一直以来不敢言明的控诉。
“直到第一关的时候，我看你缫丝的做法，跟以往判若两人。你认真、专注、冷静、沉着，丝毫不在乎时间的紧迫，也不盲目追求缫丝的数量，我还安慰自己，说你终于把你爹的话听进去了，终于肯学点知识了。”
“但是，当第二关辨物的时候，你依然应对自如，处变不惊，当你把那块织物撕裂的时候，我心中对你有了畏惧。我居然会畏惧你！我都对自己觉得惊讶！”顾锦瑟一脸的惨然。
“那你什么时候对我下了蛊？就是那个时候吗？”顾司司静静地听着顾锦瑟一字一句的控诉，心中没有一丝的生气，只是觉得可惜。
“我那时候没有真的要害你，我只是向你下了蛊，只要你在第二关输了，我的蛊不会对你有任何的伤害。我只是预防万一……”
“顾离不愧是上一任羽纱帛的继承者，她看出了我当日的熏香有问题，她也曾用眼神警告过我，但我执迷不悟。”
顾司司回忆当日发生的点滴，惊讶地说，“那就是为什么她随手灭了你的香炉？”
“对，她发现了。但她没有指出来，只是用你的醋，灭了我的熏香。”顾锦瑟脸上浮现一丝得意，“如果她当时指出来了，或者我走不到这最后的一步。但可能她心软也好，心怀慈悲也罢，反正她放了我一马。”
“但这慈悲，终究放任了我，也害了你。”顾锦瑟自嘲一声，“我看她应该悔不当初吧。”
“姑姑待你也不差啊。”顾司司没有怨恨顾离当时的手下留情，不作揭发，只是不想姑姑的慈悲成了别人手中的利剑。
“是不差啊，但待你更好。明眼人都能看出来，她待你是不一样的。这次是我唯一的机会了，我必须抓住，我决不允许任何人阻挡我前进，包括你。当你通过了第二关的时候，我就知道，我不能让你继续下去了。”
“所以你就让我的蛊毒发作，想取我性命？我可是你的妹妹啊！”顾司司面对如此陌生、不择手段的顾锦瑟，突然觉得她好可怕。
“我没有要害你性命，那金蚕蛊不过让你昏睡不醒而已。”顾锦瑟淡淡说，“按照我的计划，如果你退出比赛，我会救你的，也只能我来救。”
“只是没想到计划出了差错。你身上的蛊毒居然让赵洵解了。也就是说，我们必须正面交锋了。”
顾司司突然想起一事，问道：“那天我病发晕倒，朦胧中看到房中有人，那个人是不是你？”
顾锦瑟没想到她会这样问，眼内闪过一丝惊讶，连忙否认，“不是我。”
“真的不是？”顾司司眼内充满怀疑。
“事至今日，我觉得我没必要骗你。”顾锦瑟见顾司司不信，加重语气说。
“你说那天在房里的人不是你，那你怎样解释你能织出那匹璀光锦？”顾司司步步为营，丝毫不给她喘息的机会。
“你管那匹布叫璀光锦？璀璨夺目，光照夺人，多贴切的名字。我承认这种织法我从未见过，也并非我创造，当我第一眼看到它的时候，我也被它独特的魅力所吸引。但我只能告诉你的是，那天你病发，我院子里也被一个黑衣人闯入，他没有惊动任何人，看来武功很高。直到他朝内堂扔进来一个黑色的布袋子，我们才发现他的闯入。正欲呼叫，他一转身就翻越院子的围栏，消失在夜幕之中。我打开布袋，里面就有这个布料的一角，还有一张纸条详细记录纺织的配比和方法。”
“我当时正在苦恼不知采取那种织法才能一鸣惊人，稳操胜券，对于这个突如其来的惊喜，我不是没有怀疑过，但我选择充耳不闻，只当是上天可怜我多年潜心苦学，给我馈赠的礼物。”
顾锦瑟的话听起来无比真诚，不像是假。正如她说的那样，事已至此，隐瞒也无用。既然她把金蚕蛊的事全盘托出，相当于和顾司司决裂，如果泄露璀光锦织法的人也是她，她也没必要否认。
反正债多不愁，蚤多不痒。
居然，不是她？
当顾司司看到二房参加选拔的布料是璀光锦时，她大大震撼，潜意识已经认为是当日藏在房内的就是顾锦瑟，是她偷窥了自己织布的过程，以她的聪明才智，仿制出璀光锦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她只怪自己大意，连房内有人也没察觉，造成了璀光锦的泄密。
“到底是谁？”顾司司百思不得其解，她联想到，如果顾锦瑟所言无差，那么在顾司司病发时房中隐藏踪迹的人，和当晚闯入顾锦瑟院子的黑衣人，应该是同一个人了。
即使不是同一个人，也会是有着同样目标的同伴。
当中，还隐藏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呢？
只要一想到自己一直活在他人的监视之下，顾司司不由得感到寒毛直竖，就像深渊之中，有无数双眼睛，在凝视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