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宰相大人,莫不是糊涂了?休要再胡言!”旁边站着的五品官员轻轻拉扯杜溪的衣袖。
“老臣追随先帝数十载,深知先帝抱负不仅眼前的万里河山,更意指关外。老臣痛心先帝未能实现心中的宏图大业就驾鹤西去。老臣不才,愿舍此命,为守护先帝遗愿进言!”杜溪老泪纵横。
“好一个杜溪,杜宰相!”郑后压抑怒气,“你如此忠心,何故独留世上,不追寻先帝而去?!”
“皇后娘娘,宰相大人无不敬之意,只是社稷重任,需得从长计议。”殿下一片求情的声音。
“老臣并非惜命,只是社稷未明,新帝未立,老臣无颜面见先帝!待到真命天子登基,老身自有去处!”杜宰相一字一句,声声泣血。
“怕你等不到那天!”郑后挥手。
一队弓箭手瞬间出现在殿前,拉弓指向杜溪。
“杀鸡焉用牛刀?”杜溪冷笑。
“谁再敢多言,下场如同宰相!”郑后示意身后,“放箭!”
“谁敢!”
一队手持长刀利刃的黑衣人,拥着一名身穿盔甲的男子登上大殿。
“先帝密诏在此,谁敢妄动!”
“先帝密诏?哪里来的先帝密诏?!”郑后冷笑一声,“你带刀上殿,本宫就可以判你意图谋反!”
“到底是谁意图谋反,还言之过早!”该男子从袖口拿出一个包有龙纹图案的书卷,慢慢展开。
书卷上的字迹跟先帝十分相似,落款还有御玺。
在场的六皇子和八皇子,当看到书卷上一模一样的龙纹图案,下意识把手臂往后躲了躲。
“哈哈,可笑!就凭这个书卷?!”郑后笑得更张狂了。“这样大逆不道,以假乱真的书卷,本宫从宫外刚刚搜获了两个,你要不要看一眼辨认一番?”
说完,现在一旁的侍女手捧书卷,在大臣面前展开其中一卷,另一卷则交到十皇子手中。
一模一样的字迹,一模一样的御玺落款,不同的是,书卷内容的帝位继承人,分别是大皇子和二皇子。
“不对!这不是先帝的御玺!”杜溪拿过书卷,细细查看。“先帝刚登帝位以来,勤于朝政,常批阅奏折到深夜。老臣深知先帝苦心,常陪伴左右。有一夜先帝实在困倦,失手将御玺摔落,御玺右侧上方有轻微缺损。但先帝念及物力维艰,国库空虚,未有下令重新打造御玺,继续沿用至今。御玺之印应有缺失,不应如此工整。老臣斗胆,请问王爷这个书卷从何而来?!”杜宰相问道。
“是我母妃……”此话一出,该男子突然对眼前光景豁然开朗, “不,是我听信谗言,从他人之手获得书卷。看到上面跟父皇如出一辙的笔迹,一时蒙了心眼,望母后恕罪。”
“你身为皇子,你说你被人所惑,不分是非。但带刀上殿的确是事实,而且你的随从个个凶神恶煞,剑指本宫,只这条罪就足够让你削去皇籍,贬为平民。”
“十王爷只是一时愚钝,望皇后娘娘看在先帝份上,从轻发落,莫叫先帝血脉流落民间。”
“请皇后娘娘从轻发落……”
“本宫身为后宫之主,不能违背老祖宗传下来的规矩,今日若顾司司轻易放过十皇子,他朝人人带刀上殿,谁能保障新帝安全?!”郑后一面肃杀,“允敏,现在本宫念及先帝血脉,不会杀你,但你必须革去皇籍,贬为平民。你虽有罪,但罪不及你的母妃,你母妃依然可以在宫内安享天年,不必跟你风餐露宿。你可有异议?!”
成王败寇。
“草民并无异议,谢皇后娘娘不杀之恩。”允敏跪下谢罪。
“其他人等,就地革杀!”
殿外顿时一片血腥,殿内大臣不禁心惊。
先帝生前征战沙场多年,年老体衰,前段时间已呈现油尽灯枯之态,太子之位悬而未决,各宫嫔妃有子的,大多各怀鬼胎,拉拢前廷势力,都想成为天下之主。
先帝的病发展很快,不久驾崩。郑后以搜罗各宫妃嫔贴身之物为先帝陪葬之名,拿到妃嫔们呈上的各式头钗玉佩,同时软禁封锁各宫传递消息的路径。
先帝的皇儿除了尚未成年的十五皇子,其他皇子大多分封在外,先帝病中的消息传出,各大皇子暗中集结兵马,在京城以外不远的地方潜伏,只待先帝驾崩,入宫夺权。
郑后一一摸清他们所处的位置和兵马数量,吩咐心腹给各个皇子传递带有母妃贴身之物的密函。
识趣的人如大皇子和二皇子,深知郑后及其背后家族势力的厉害,即使收到密函,也不敢私藏。连忙入宫奉上密函,请求郑后的庇护。
但也有人中招,自恃重兵在手,也过分相信密函所言,未经证实就自投罗网。正如今日剑指郑后的十皇子。
这么简单的一个圈套,只有被权力蒙蔽双眼的人才看不到。
“如果朝中各位大臣并无异议,天下不能一日无主,十五皇子虽年幼,但先帝在时经常夸赞其性素慈悲,尤怜百姓疾苦,想来也是帝王应有的气度。”郑后拥立稚子之心,昭然欲揭。
“但先帝成年的皇子众多,各有所长,慎王征战英勇,晋王仁厚贤明,都是帝王之才。”一等辅国公沈良字正腔圆,一字一句落地有声。
郑后蔑视,厉声喝道:“慎王生来不详,先帝生前尤为厌恶,早早分封到寒苦之地,不过一介武夫,只懂厮杀谈何治国之道?晋王母妃不过一介宫婢,出身下贱,空有仁厚之名,其实不过妇人之见,何以继承大统?!”
“五岁稚子,不过是你郑后独揽大权的傀儡,谈何治国之道?!”沈良此语一出,朝堂上各人纷纷攘攘,私底下开始窃窃私语。
“此等大逆不道的话语,居然出自一等辅国公之口,真是闻所未闻!看来廉颇老尔,沈卿家你耳聋目昏,不如早日荣归故里,安享晚年吧!”郑后趁机铲除异己。
“慢着!辅国公大人乃国之栋梁,如果就这样卸去官职,虽然于造福故里,但于国无利!”
只见一名男子身穿素衣,在众人的簇拥下,慢慢走到郑后面前。此人不是别人。正是先帝斥之不详的慎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