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暮暮,宋桂悄声来到攀月宫时庭院里一片寂静,并无宫人在。
清辉端着水盆走出来,见到宋桂吃了一惊,连忙蹲了蹲身,有眼色道:“我去告诉娘娘一声。”
已经梳洗好的厉寒酥只得重新披上外衣,拢起披散的头发,坐到椅榻上,方叫人进来。
看着走进门目不斜视的宋桂,厉寒酥支着脑袋表达不满:“宋公公下回要来能不能先叫人带个信儿?省得每次都打本宫一个措手不及。”
宋桂走到桌边,自然地坐下:“要能这么正大光明,我也不用半夜来了。”说着抬手拎起茶壶,给自己倒了杯茶。
“先别喝。”厉寒酥阻住他,冲外面道,“清辉,沏壶热茶来。”
宋桂便放下茶壶,不自觉地看了眼厉寒酥手边的沙糖桔。
“……”厉寒酥睨他,“宋公公是上我这儿吃夜宵来了不成?”
“我一天没吃饭了,看在我为娘娘带信的面子上,赏我几个橘子可好?”宋桂从袖中抽出一封信笑道。
厉寒酥立马抛了几个沙糖桔过去,一把取过信,拆开看了起来。
宋桂不慌不忙地伸手接住,倚在桌边,剥着橘子看厉寒酥脸色不断变化。
读完信,厉寒酥抬起头:“你们把我哥哥弄哪里去了?”
宋桂掀掀眼皮。
“信上说那个洪老早在我哥哥身边埋伏了许久,”厉寒酥眼神怀疑,“你们是不是早有企图?”
宋桂慢悠悠地塞了瓣橘子,咽下口才道:“你哥哥在武器方面十分有天赋,是个奇才。按照你父亲的意思,本想将你哥哥偷偷扔去厉家军历练,正好我这边也有自己的势力,倒不必如此麻烦,就让洪老带着他去西北了。”
西北?
厉寒酥吃了一惊,那里正是安亲王生前驻扎许久的属地,没想到如今他的势力仍藏在那里。
宋桂似是猜到了厉寒酥在想什么,低低笑道:“当年安亲王一脉被肃清,其部队也被收编整改。却不知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在安亲王征战西北时,早藏了一部分势力在那里,隐藏至今。”
“那朝廷后来派去那里的驻地官员……”
宋桂看了她一眼:“自然也是我
。们的人,就算原本不是,现在也是了。”
厉寒酥无言,暗自倾佩当年安亲王的未雨绸缪,或许是预料到自己回京后的凶险才会铺设好后路吧。可谁知先帝如此狠厉绝情,一夜之间将安亲王府和安亲王尽数杀灭,连个血脉都未留下。
想到这里,厉寒酥有些好奇:“我一直只知道你是安亲王的人,可你和安亲王到底是什么关系?”
肯定不止是简单的属下,若不然怎会为了给安亲王报仇甘愿入宫,还是当一个内侍?
能让他付出如此沉重的代价,应当是可以豁出性命,赔上一生般重要的关系吧。
宋桂却只拨弄着橘子皮,不说话了。
正这时,清辉端着茶进来了。
厉寒酥看出宋桂不想多言,转移话题道:“你还饿吗?清辉,去小厨房看看还有什么吃的?”
清辉顺从地退下。cascoo21格格党
宋桂自己斟茶饮了几杯,复道:“如今你哥哥的事情暂且不必担心,厉将军那里刚结束与枭族的又一次冲突,因为准备充分没多少损失,只是为了防止他们冬季偷袭,厉将军今年是回不了京城过年了。”
厉寒酥自然明白,和枭族打仗的频率她远比宋桂熟悉:“枭族每年秋冬都会集结来偷袭农村,若是赶上歉收年更是疯狂,可惜他们善于骑射,行动迅捷,总是转移阵地,故无法一举歼灭。”
宋桂见她侃侃而谈,也反应过来自己是班门弄斧了,于是一笑:“厉将军久经沙场,用兵如神,你也不必太担心。”
厉寒酥敷衍地点点头。
“说来你宫中那个幽才人,近日似乎老实了不少。”
厉寒酥挑眉:“怎么?”
看来这个幽才人前段时间确实高调得很,连宋桂都知道她。
“我如今在奉天殿内当值,辅佐晟帝批阅奏折之类,那个幽才人天天跑去邀宠,花样百出,不让她进去就赖着不走,黏得很。”
宋桂皱着眉,显然很不喜。
厉寒酥失笑:“所以这不是一时飘上天,结果吃教训了吗?前几日陛下才下旨把她放出来,关了这么久可算老实些了。”
“那娘娘知不知道,她私下里和全贤通了关系,正准备在年宴上一举复宠
。呢?”宋桂勾起唇,桃花眼弯起。
厉寒酥一愣,立马联想起这几日幽才人的闭门不出,恍然:“怪不得这几日她把自己关在房里呢,一会儿唱歌一会儿弹琴的,原来在捣鼓这些?”
转而厉寒酥又有些疑惑:“她怎么和全贤扯上关系的?”
“这就要问娘娘派给幽才人的好侍女了。”
厉寒酥眼神一冷:“吹缘?”
自从把吹缘派去幽才人身边,不在自己眼前转悠,厉寒酥还真一时把她忽略了。
“看来娘娘也知道那丫头野心不小?”
这下换厉寒酥沉默了,她下意识地想打开系统看看吹缘的面板,又想起眼前这人能看见系统的所在,只能暂时按下。
转念一想,厉寒酥有些明白了:“若只是幽才人想借机复宠,与你毫无干系,你也犯不着巴巴地告诉我。既然你特意来于我说……”
“想必这件事若成,会影响到你?”
宋桂有些惊讶,仔细地看了厉寒酥一眼,干脆承认:“全贤计划着利用这件事将我和娘娘一齐拉下马,他嫉恨这次的年宴陛下交给我去办,若到时出现纰漏,我难辞其咎。”
厉寒酥皱起眉:“那关我什么事?”
“娘娘毕竟是幽才人的主位娘娘,一个管教不力的罪名扣下来也足够叫娘娘失势一段时间了。除此之外,我还探查到全贤和那个叫吹缘的丫头似乎私底下还有另外的打算,恐怕会对娘娘不利。”
厉寒酥抿抿唇,倒是不意外吹缘会背叛自己,反而有种终于等到这一天的松快,只是问:“你打算提前拆穿他们的计划?”
“正好相反。”
“嗯?”厉寒酥惊讶。
宋桂站起身,朝着厉寒酥深深辑了一礼:
“宋桂是想拜托娘娘一件事,这次的年宴还望娘娘不要插手,任他们作为就好,若是娘娘因此被牵连,事后宋桂定会想办法助娘娘复宠,还望娘娘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暂时旁观。”
哪有明知道别人要害自己还顺势而为的?
厉寒酥眯起眼:“你要趁机做什么?”
宋桂只是道:“给全贤寻条死路罢了,娘娘不也看不惯他吗?我保证这次之后,全总管就会死的透透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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