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现在也开始替他说话了啊。”闻言,听出了李响意思的太后,无奈开口,眼中却没有半点不悦之色,“不愧是新一代啊,推陈出新,奇招频出,看来哀家和你这些死板的老一代,是该把这天下。让给这些青出于蓝的新一代了。”
闻言,二人相视一笑,欣慰之情不言而喻。
第二日,又是一场激战,虽然经过一夜的骚扰,叛军元气大损,几次攻城都被赵军打退,但因为将军总体实力相当,赵军未能将叛军一举歼灭。
?“回将军,据我方探子回报,叛军正派人往军营压送粮草!”正不知道该如何决胜,一个探子过来回禀道。
李响不语,只是若有所思的看向此时正站在身边的赵风。
有这位足智多谋的皇上在,无论是出于敬畏,还是对这新一代的鼓励,李响都想先看看他有什么好的计谋。
“派人,深夜出城,烧了敌军的粮草。”几乎是毫不犹豫的,赵风道。
闻言,李响不禁拍手叫好:“此计甚妙,皇上英明!”
不过,话落,一向思维缜密的李响便想起了什么,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怎么了将军,可是有什么困难?”见状,赵风问道。
“现在城下敌军防卫森严,我们如何出城突破重重防线,到敌军后方烧毁粮草呢?”李响道。
这确实是个问题。
如今,这场内战已进入到白热化,双方防卫都十分森严,唯恐一个漏洞,全军覆没。无论是出城还是进城,只要双方敌军碰了面,不先来一场血战,想在除出城和进城之外做其他的事,几乎是不可能的。
“既然打仗是避免不了的,那我们就先打两仗。”想到了什么,赵风微微一笑,脸上露出胸有成竹的神色。
“打仗?”
入夜,战鼓突鸣,夏勇的军队有了之前被骚扰的教训,如今都是像夏勇命令的那样,士兵分成若干小队,轮流值夜,其他人全副武装地入睡,以应对敌军突袭。
而他们,虽然也想过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但他们的军队驻扎在城下,处于地理上的弱势,若是像赵风的军队一样不时地攻打对方,打扰他们休息,会付出比他们更沉重的代价。
这种不合算的事,他们是不会做的。
于是,听到战鼓声,夏勇的军队比每次反应都快,立即冲出了军帐。
冲出来后,他们惊讶地发现,城上的士兵,并没有像以前一样直接冲杀过来,而是都站在城门口,手执兵器,严阵以待。
“这是什么意思?”望着站在城门口,只防守却不进攻的士兵,夏勇有些诧异的开口。
在这场战争中,赵风军队所在的城楼,是有先天的优势的。
因为夏勇所想攻打赵风,先要费力地爬上城墙,才能和他们一决雌雄,而在士兵爬墙的时候,因为无暇防御,在抵抗上。城上的士兵会有很多操作空间。这也是历史上的诸多攻防战中,城中的人只要死守不出,大部分敌军都拿他们没办法的原因之一。
但只要下了城,失去了这种优势的他们,偷袭或者猛攻算是他们用来取胜的,最强辅助。可令夏勇诧异的是,赵军不仅摒弃了自己城上作战的优势,还丢掉了下城作战的最强辅助,让自己完全暴露在敌人的视野之内,任人宰割?
“不管了!”身为一军主帅的夏勇,想了半天也没想明白,道。
只有攻下这座城,他们才能赢得这场具有决定性的战役的巨大胜利。
机不可失,失不再来。
无论他们有没有目的,这对他们来说,真是一个绝好的机会:“进攻!务必把城门给本将军打下来!!”
命令一下,夏勇手下的军队立即向站在城门口的士兵冲了过去。然而,等他们接近城门,之前站在城门口一动不动的士兵看上去方才像是反过来了一般,抬起手中的兵器,迎了过来。
?经过一阵激烈厮杀,双方互有伤亡,但虽然这次赵风的军队出现得莫名其妙,但做了充分的准备,虽然从出来作战的士兵不多,但城里负责接应的士兵是军队的主力,因此虽然夏勇命令自己的军队全力进攻,最后却并没有成功将城门攻下。
打了不到半个时辰,赵风的军队鸣金收兵,出来作战的士兵回到城中,夏勇因为没有打败对方,所以在他们退回去的时候,他们成功关上城门,将夏勇的士兵拦在了门外。
“等他们再出来,我们先派兵断其后路,让他们无法完成接应,到时候即使攻不下城门,也可以把那些敢出城门的士兵,全部歼灭,让那个狡猾的李响再也不敢派兵来骚扰我们。”见此次战斗仍没有任何进展,夏勇总结经验,对自己身边的副将道。
夏将军虽然在此战之前,只是枢密院里面的枢密使,属于有调兵软却无统帅权,也就是没有任何领兵经验,但通过这几次交战就可以看出来,他是个很有谋略的人,而且特别擅长吸收教训,这也是他从开战打到与传说中的战神李响打到现在,自己的军队虽有伤亡,却没有彻底溃败的原因。
“喏。”副将领命,立即把夏勇的新计策传达了下去。
而赵风的军队,经历过刚才那一番激战,伤亡也不少,所以他们似乎是不想再出城迎战了,一战之后,城楼上就安静了下来,连负责敲战鼓的士兵,都离开了。
觉得他们不会再战了,夏勇的军队暗松了一口气,陆续回营帐休息去了。
迷迷糊糊中,身边传来兵戈相接的声音,和若有若无的血腥味,夏勇的士兵们睁开眼,去见赵风的军队天降奇兵一般,突然出现在了自己的营帐里,而且正在疯狂砍杀自己的战友。
被惊醒的士兵们忙爬起来,仓惶应战。
原来赵风的士兵再次出战了,不过这次出战,他们并不是像以往每次一样,按照现场上心照不宣的规矩,先敲战鼓再出兵,而是悄无声息地打开城门,不动声色地打进了敌军的阵营。
“不愧是大豊战神,思虑就是周全。”站在李响的身旁,俯视着城下因为猝不及防而被自己的士兵打得乱成一团的对方士兵,赵风不无赞赏地开口。
“皇上过誉了。”谦逊一笑,李响道。虽然恭敬有礼,但是脸上的自信,是一览无余。
身经百战让他整个人身上都散发着运筹帷幄的大将风范,仿佛身上会发光一般。
因为上一次主动出击,自己这一方伤亡很大,李响不得不想一些尽量可以减少自己这方伤亡的对策,而通过这段时间的对战,他对自己此战的对手,那个曾经和自己同朝为官,却从未带过兵的夏勇,也有了足够的了解。
他们这些经常上战场的人,就像统兵能力的积累一样,在知己知彼方面。也练就了快速识人的本事。
知道自己此次的对手是夏勇后,他已派人多方了解和查证了这个人的经历、性格和为人,加强这几次交战,他已将夏勇用兵的特点了解个八九不离十。
对李响来说,这个之前名不见经传的夏勇,对自己来说,是一个巨大的意外。他从来不知道国中竟然还有具有如此统军实力的谋臣,如果此时他不是自己的敌人,他一定愿意和他结为挚友。
只是,他这种军事上难得的人才,为什么会给赵南柯这个心狠手辣、人人得而诛之的叛贼做事呢?真是可惜了。
李响并不是心胸狭隘之人,甚至有很多超脱世俗偏见的先进思想。
在历朝历代,无论是守护自己的国家,还是开疆拓土,攻击别人的国家,对于封见王朝来说,都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李响并不是心胸狭隘之人,甚至有很多超脱世俗偏见的先进思想。
所以,李响认为,战争只是各为其主,并没有真正的是非对错,今天的你,很可能就是明天的我。对于他们这种军人来说,完成君主的任命,才是他们心中的唯一正义。
所谓的英雄惺惺相惜,说的大概就是李响对夏勇。
李响常年带兵,守护大豊边疆,带给大豊百姓安宁平静,大豊四周的蛮夷,都是好勇斗狠、贪得无厌的主儿,他们经常骚扰大豊边防,试探大豊军队实力,对大豊的国土虎视眈眈,因此,他经历过的针对蛮夷的战争,不下百起。
而在这不下百起的战斗中,他也遇见过一些像此时的夏勇一样,治兵才能杰出的敌方将领,对于他们,他也十分敬重,即使俘虏了他们,在不得不杀的情况下,也会给他们一个体面的死法。
因为李响的计策,这次伤亡惨重的,变成了赵南柯的军队,而这次,赵风的军队也没有恋战,刚打了不到半个时辰,便再次鸣金收兵,关闭城门。
发现自己的士兵伤亡较多,夏勇一脸凝重地走到一个被弓弩射穿身体的士兵跟前,发现了什么似的,用力的将刺入他皮肉的长箭,从他的身体里拔了出来:
“兵者,诡道也。我们之所以一直赢不了李响,就是因为,他是在耍猴,而我们却一直在一本正经地打仗!”
总结完经验,既像发泄自己的愤怒,又像下了什么决心似的,夏勇抓住箭的两头,猛然用力,将手中的长箭折成两段。
第二日,天刚蒙蒙亮,夏勇便和往常一样,命令士兵整顿军备,准备新一天的战斗。
然而,战斗还没开始,夏勇军营的后方突然火光冲天,一个士兵灰头土脸的过来汇报:“不好了,我今刚运过来的粮草,被敌军给烧了!”
“什么?!”闻言,夏勇大惊,难以置信的望向虽然隔得很远,但已能看见滚滚浓烟浓的军营,只觉气血上涌,恨不得立即冲上城墙,跟敌军拼命,他攥起拳头,对前来汇报的士兵大吼,“那你还回来汇报什么?还不赶紧找人救火!!没了军粮吃什么?吃你吗?!”
“将军,救不了了!”那士兵抬起手,用力的抹掉被浓烟熏给了大半张的脸,带着哭腔开口,“我们发现的时候,火势已经很大了,那些粮草似乎被交上了火油,一燃起来,瞬间就蔓延了整座军营,手下带着军营的守卫士兵拼死营救,也没有救出一袋粮食!”
?“他妈的!”望着浓烟现在已经像个大烟柱一样直冲云霄,夏勇也知道救不了,只得恨恨骂道。
“成功了!”而此时,同样站在城墙上观望的赵风和李响,不约而同的大声道,欢喜之情溢于言表。
烧毁对方粮草,就是他们昨天两次一反常态地主动出击,迎战敌方军队的主要目的。
因为正如之前李响所言,要想通过敌人重重守卫,到达敌人的阵地后方,烧毁粮草,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所以他们不可能真的采用杀出一条血路,去敌人后方烧毁粮草的方式。
第一次出城迎战,就是为了将被自己这方杀死的敌人尸体,掩人耳目的拉回军营,然后扒下他们的衣服,打扮成他们的人。
而第二次攻打敌方军营,就是为了趁两军混战的机会,扮成敌方军人的士兵混入敌人军队,最后悄无声息地绕到敌人后方,烧毁敌人粮草。
之前李响运用的,不敲战鼓的偷袭方式,除了为了减少己方军人伤亡,还有就是打掩护,让假扮敌方士兵的士兵,成功潜入敌人军队。
他们并没有带火油,火油太重,带着费劲,目标又太大,所以,让夏勇粮草快速燃烧起来的,不是火油,而是他们带的火药。
“王爷,我们刚运来的粮草,都被对方给烧了。”夏勇走到赵南柯的营帐,汇报道。
这么严重的事情,他必须跟此次战役的真正头领,赵南柯汇报。虽然在这之前,军中的一切事物,几乎都是他说的算,赵南柯没有对他进行任何干涉。
和对方的军队的真正头领,赵风和太后不一样,赵南柯虽然也是亲临战场,看上去也是来督战的,但他却没有像赵风一样,看上去密切关注自己的军队,并竭尽全力地为自己的军队出谋划策。
夏勇一直以为,赵南柯此举,要不就是专门给军队鼓舞士气,给士兵们壮胆的,要不,就是百分之百地信任他,所谓疑者不用,用者不疑,猜疑是行军的大忌。
“本王知道了。”闻言,正望着行军地图出神的赵南柯缓缓开口,脸上既没有惊讶之色,也没有不悦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