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竟然有这样的事。”
王瀚一边假装诧异地听惠王胡编乱造他早就知道的那些事,一边心中冷笑,暗自盘算怎么忽悠这个蠢弟弟。
好不容易熬到惠王说完,王瀚假装沉思片刻,叹息道:“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六皇弟你确实有一点疏忽啊。”
“还请大皇兄指教。”王睿反正都说了,两个人又变成了暂时的利益共同体,便也假惺惺地做起好弟弟。
“以六皇弟的谋划,是准备先让朝臣弹劾太子,再以太学生请命制造声势,从而逼迫父皇没办法当众偏袒太子,对吗?”
王瀚将惠王的谋划都指了出来,王睿闻言,脸色微沉,更加确定自己身边一定有昌王的间谍。
压下心头的恼怒,王睿点了点头,疑问道:“这样有何不妥?”
“大有不妥。”王瀚毫不客气道,“六皇弟,你的谋划中最大的问题就是,只煽动了太学生,而自己隐藏在幕后!”
“六皇弟,太学生再如何以后是国家栋梁,现在也不过是学生而已,既没有官爵,有没有军队,让他们这群人去抗议......”
王瀚轻蔑一笑,霸气道:“父皇只需提一队禁军,到午门外列阵,这群人就会立刻溃散,因为他们没有底气!”
“毕竟他们知道,父皇是真的会杀人,而你所鼓动他们的气节和可能的好处,虚无缥缈,没有人肯冒生命的危险去做。”
这些文人,多半都是软骨头罢了。
以边境战功闻名的王瀚心里对这些文人墨客十分鄙夷,只是治国需要,他才显示出一副礼贤下士的模样。
王睿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他本来就和文人接触较多,自然知道那些学生是什么德行,这也是他找上那些太学生的原因。
只是这样,倒是有几分麻烦....
王睿皱了皱眉,无奈道:“那本王总不能亲自前去承诺,这和直接去找父皇有什么分别?”
“不,他们只需要得到一个暗示或者底气,告诉自己或者证明自己是在为朝中有分量的人办事就可以。”
王瀚喝了口茶,继续道:”左右这些学生也不知道朝廷大局,随便找个和朝廷大员有关系的人忽悠忽悠就可以。”
“有关系的人?朝中大员的子侄吗?”王睿思索片刻,摇了摇头,叹口气,“本王手上的人没有合适的,这个人恐怕要大皇兄费心了。”
面对有可能暴露自己的状况,王睿狡猾地将事情推给昌王。
但王瀚都盘算多久了,岂能让惠王占便宜,他笑眯眯道:“六皇弟不必妄自菲薄,这个人选非得六皇弟想办法不可。”
“哦?怎么说?”王睿不动声色,没有接王瀚推回来的皮球。
“张澜。”王瀚放下茶杯,直截了当,“六皇弟莫非忘了你这个表兄?他在弘文馆读书,和太学有交集,学问不错,在士林也有名声,太学生需要一个领袖,他是最合适的人选。”
张澜?
王睿还真的差点把自己这个二表哥给忘了。
毕竟他之前做的好几个差事都铩羽而归,花柳德治在弘文馆踢馆那会,更是将张澜打击得够呛。
也不知这样的差事,张澜到底行不行......
只是,就像昌王所言,目前也只有张澜最为合适。
虽然王睿觉得张涛更为得力,但张涛毕竟是朝廷命官,参与这种事情多少有几分名不正言不顺。
但张澜......真的可以吗?
王睿有几分犹豫,但转念一想,此事其实并不需要张澜有几分能力,只要张澜在太学生阵营中,就已经足够了。
如此倒也不是不行。
王睿思来想去,最后还是一咬牙:“可以,本王之后让张澜去煽动太学生。”
“如此,大事就成了一半。”
王瀚筹谋成功,心情舒畅,愉快地向王睿举起茶杯,示意以茶代酒,一饮而尽。
王睿脸色微沉,同样举起茶杯一饮而尽,放下茶杯,语气不善道:“大皇兄倒真是厉害,空口从本王这里套取情报,自己毫不出力,就能坐享其成,真是悠然。”
“哈哈哈,六皇弟此言差矣。”王瀚爽朗一笑,“本王不出力,不是正中六皇弟下怀吗?若是本王真的出手主动参与此事,六皇弟反倒会怀疑吧。”
此话倒是不假。
王睿暗忖,待扳倒太子后,他们就是直接的竞争对手,这件事的好处,自己当然不愿意昌王插手。
更何况淮阳郡那边,可还有他布置的暗手,若是收不回来,也是件麻烦事......
“怎会,本王对大皇兄可是全然一片信任。”王睿皮笑肉不笑道,“只是大皇兄想要夺取白石滩,可不能什么都不做。”
“六皇弟放心,本王自然会拿出诚意。过不了几日,六皇弟便能听见城中关于太子逼反淮阳的流言了,届时本王带人参王安不得民心无法掌控白石滩时,还请六皇弟不吝联手。”
王瀚转了转茶杯,眸色闪烁。
“当然,也还请大皇兄朝堂弹劾之时,也帮本王一把。”
王睿和王瀚对视一笑,各自在心底盘算着自己的筹码。
数日后。
一场诗会上。
“好!张兄还是这般文采斐然,这首诗做得实在是妙!”
”不错,依我看,应该评为诗会第一!“
”妙啊,诗中忧国忧民之情,非张兄这样的忠臣之后是写不出来的!“
张澜一首诗念完,顿时响起满堂喝彩,平时在外面高高在上的太学生和弘文馆学生,都拼命拍着张澜的马屁。
尤其是太学生。
平时他们哪有这样的机会和国公孙子一起开诗会,这次好不容易受邀前来,一定要好好巴结才行。
要是得到国公孙子的看重,那可是真正的平步青云啊。
几位受邀前来的太学生都十分激动,他们本就是太学中更擅长钻研的那群人,在太学中平时也十分活跃,自觉能力超群,只是得不到赏识罢了。
现在有这个机会,他们怎么可能放过。
“诸位兄台过誉了。”张澜虽然在王安面前十分嚣张,但在这些需要利用的学生面前却显得尤其和气。
他想到自己被惠王安排的剧本,眸色微微一沉。
这一次可是惠王在失败几次后,再一次信任他,可不能再掉链子了!
不过,现在没有太子,他就不信这还能翻车!
张澜心中略沉,调整好自己的情绪,面露悲戚:“诸位有所不知,这首诗,是取材自我最近的一件骇人听闻之事,可惜我等读书人,对国家大事没有决定的余地,只能写诗明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