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收拾好一切,梅月雪就靠在床头,开始给肖蔚讲自己写的那个故事。
“从前啊,有一个小渔村,村子靠海,村民们的生计除了打渔,还有一项重要的工作就是养珍珠蚌。这个村子就是有名的珍珠村,能养出九州最美,最大的珍珠,朝廷每年向村里征收珍珠,同时,如果养的好,还会获得不小的封赏。
珍珠村所在的国家叫南阙国,南阙国是个小国家,通国上下也不过数万人口,但因此地沿海,盛产的除了盐,就是珍珠,因此南阙国虽小却很富饶。通过盐和珍珠的贸易,南阙国在一众小国当中渐渐富庶了起来。
珍珠村里有一户姓云的人家,户主云太爷的儿子云笙年轻有为,聪颖过人,人也勤恳踏实,他根据前辈们的经验,又曾经出去到处学习,总结出了一些养蚌的方法,他把这些方法分享给大家,很大地提高了珍珠的产量,从前因为方法不当,每年都有很多蚌在养的过程中死掉,也是云笙想到了办法,找到了蚌死亡的原因,帮大家避免了这些问题,大家都很信任他,推举他做了村子的村长。
这珍珠村村长的位置在南阙国可是很有分量的,南阙国的盐固然重要,但是珍珠能给国家带来的银子还是更多,因此珍珠村凭借着数百人口,撑住了整个南阙国。可以说,把握住珍珠村就相当于是把握住了一半的南阙国。
云笙当上村长之后,励精图治,更加勤恳,珍珠村的珍珠也越养越好,后来,云笙娶了妻,两年后,妻子生了个女儿。
这个女孩生的很有灵气,寻常婴儿生下来都是皱巴巴的,这个小女孩儿却是又白又干净,白的像珍珠,满月之后更加的白嫩可爱,于是云笙给孩子取名‘云珠’。
云珠从小就很漂亮,是珍珠村有名的美人,原本珍珠村的女孩子,十个里头就有三个名字里要带一个‘珠’字,可是自从云珠出生之后,比她更小的婴儿再出生,便再也没有人敢叫‘珠’字了,因为大家全都觉得,只有她才配得上那个字。
她就像是珍珠的化身一样,明亮美丽。云珠从小跟着爹爹在水塘里玩,跟着爹爹一起养蚌取珠,十二岁那年,云笙应女儿的要求,给她开辟了一片小水塘,让她单独照顾一部分蚌,也就是那年,云珠收获了一枚鸽子蛋大的珍珠。珍珠村的珍珠数量虽多,但是这么大的大珍珠还是极少见到的,珍珠村已经有好几年没见过这样的大珍珠了,这下云珠可出了名……”
梅月雪絮絮叨叨讲了半个时辰,
“我困了……”肖蔚懒懒地嘟囔了一句,顺便打了个呵欠说:“你也睡吧,这个故事好,可是我已经听不进去了,明天晚上接着讲吧,这个故事有点长……”
梅月雪微笑着说:“睡吧。”她躺在肖蔚身边,肖蔚翻了个身,抱住了他的一条胳膊,才安心睡一下。
听着她在自己身边均匀的呼吸声,梅月雪也觉得很安心,低头在他额头吻了一下才闭上眼睛睡去了。
第二天清晨的时候,肖蔚比梅月雪先醒,沉睡的梅月雪异常的乖巧,肖蔚来了兴致,拈起他的一绺头发,去撩他的鼻尖。
梅月雪还是很警惕,睡觉很轻,略有些动静,立刻就醒了,肖蔚笑着说:“早啊夫君!”
梅月雪睡眼惺忪地说:“早啊……娘子,可这也太早了……”他打了个呵欠吐槽,伸手抱住了她的腰,又闭上了眼睛说:“你也再睡一会儿吧……”
肖蔚说:“我醒了就睡不着啦,那你先睡一会儿,我去做饭,你等会儿洗碗就好啦!”
梅月雪一个激灵,立刻清醒了:“不不不,我来我来,你歇着!”
他立刻起身穿衣,说:“你饿了是吗,想吃点什么?”
肖蔚看他慌里慌张的样子白了他一眼说:“切,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多心疼我呢,喂!你嫌弃我做饭就嫌到这种地步?”
梅月雪道:“哪有,我是真的心疼你,你多躺会儿吧,都交给我就行了。”
肖蔚说:“我不要躺着,这大好时光,要做点有意义的事,我去帮你劈柴。”
梅月雪笑道:“你前几天不是还嚷着说要我帮你画一些花样,要找林家弟妹,教你学绣花吗?还是别劈柴了,劈柴对你来说太简单了。你好好练你的绣花吧,磨磨性子。”
肖蔚连忙摇头说:“不不,还是先去活动活动筋骨比较好。”
梅月雪看着她的反应笑了说:“明知道不行,当初为什么要夸海口学嘛!”
肖蔚嗔道:“还不是为了给你缝衣服嘛!家里的事情也不好都交给你来做嘛,搞得我好像很没用的样子。”
梅月雪坐在肖蔚身边,邪魅地笑了一下说:“你学这些真的只是为了显得自己有用?你就承认一下是为了讨好我有那么难吗。”
“谁是为了讨好你呀,我自己的衣裳就不用缝缝补补的吗?”肖蔚横着脖子嘴硬,瞧她这副样子,分明就是口是心非,梅月雪满意地挑了一下她的下巴笑道:“好好好,你说的都对,快去洗漱,我给你做饭哈!”
跟着乐呵呵地跑了出去,肖蔚气得在床上狠狠拍了一下嘟囔道:“才不是呢,我堂堂冷血杀手,铁面无私……怎么会去讨好一个男人,一定不是,太羞耻了……”
吃过早饭,两个人一起整理寨子里的东西,弟兄们自己的东西能带走的都带走了,剩下一些空房间,梅月雪就把它们都拆了,肖蔚开始在一旁规划,这里要种什么,那里要种什么,顺便搬搬扛扛的,下午的时候,林翊突然回来了,给梅月雪送来一则消息。
原来是安宁县里张贴了告示,官府正在找红梅大侠,朝廷下了请柬,邀请当初赴北的英雄豪杰们去上京一聚。
“安宁县这边找不到你的具体位置,听闻你之前在这边很活跃,只好张贴了告示,希望有人看到能通知你一声,或者也希望你自己能看到。”林翊特意跑来问他:“你还要去吗?”
林翊这么问他,很显然这其中的关系不同寻常,梅月雪也知道,他身份特殊,本就不宜再出现在上京,可是皇帝已经下诏,他若是不去,就显得居功自傲,若是去了,他这身份相貌也是麻烦,他犹豫了半天不知道该怎么办。
到底该不该相信穆长寒,穆长寒又会给自己多少信任呢?他心里没底。他越来越发现,他的皇兄和父皇都是深不可测之人,他没有办法猜到他们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
见梅月雪不说话,林翊说:“我爹爹有话要我带给你,他说,你如今是谁,那便就是谁,适应自己如今的身份,忘掉从前的一切,便没什么好怕的。”
梅月雪喃喃地把林将军的话重复一遍,过去了良久才豁然开朗,点头道:“我明白了,多谢林伯父指点。”
林翊点点头道:“你能明白最好不过了。”
林翊离开之后,肖蔚问梅月雪说:“你真的打算要去,万一皇上还是不放心你怎么办?”
梅月雪说:“早晚的事。要是不去,岂不是更显得刻意了?我本就是梅月雪,一个江湖草莽,又不是什么特别的人,也没什么好怕的。林将军是在教我记住自己的身份,我就是梅月雪,自始至终都是梅月雪。”
“那我跟你一起去。”肖蔚说。
梅月雪笑道:“你是这场战役的大功臣,你一定要去的。”
“咱们什么时候走?”肖蔚问道。
梅月雪说:“拿到了请柬,即刻就走吧!”
当天下午,梅月雪和肖蔚都穿着红衣,打扮得很奇特,两人一起去揭了寻找她们的告示,旁边立刻有乞丐认了出来:“红梅大侠和九州女侠!”
两个人的装扮本就引人注目,值班的差役一听原来是他们两个,立刻就明白了,带着他们一起去了县衙。
安宁县的县令还是曾经的那位张勤张大人,他没有什么大过错,这次京城的事没有波及到他。唯一一件大事也就是他跟赵白泉勾结害肖蔚了,但是肖蔚自知自己也大闹了县衙伤了不少差役,论起来也算是一桩罪过了,张勤没有纠缠,她也不再追问,如今连栾丞相这个苦主都不在了,这桩案子也就不了了之了。
被请到县衙后堂,张勤有些尴尬地吩咐差役送上茶水,又对梅月雪和肖蔚说:“二位侠侣快坐呀!”
等梅月雪和肖蔚坐下了,张勤才坐下说:“没想到还能再见到二位英雄,听闻二位在前线立了大功,如今也受了朝廷的恩赏,是陛下眼里的红人,过去的事情,还望两位大侠不要跟我这个小人计较。”
肖蔚说:“算啦!你也是一时糊涂,受人蛊惑而已,我不会放在心上的。别说是你,就算是我摊上那样的大事儿,也未必能做出正确的抉择,那时候又无证据,偏偏死的人又是权势最大的人的女儿,换做是我也会不知所措,大人不必耿耿于怀。”
听了肖蔚这话,张勤感恩戴德,知道他必然不会计较以往之事,自觉能保得住头上的乌纱,心中便安宁了,连忙奉承道:“哎呀呀!肖女侠好气量,真不愧是九州女侠啊!”
从县衙领了帖子离开之后,肖蔚和梅月雪便各骑一匹马,上京城而去。一路之上,攀花折柳,穿山过林,一边游赏春景一边赶路,于端午之后来到了京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