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番折腾,虞曼青出林府时,日已西斜。
荣安私府也在北城,策马过去一炷香便到;玉府在南城,此时过去,日落前也能到。
只无论去何处,回去都得要半夜,那时,孟谦该睡下了。
虞曼青拉着马在林府前纠结了半天,终是牙一咬,策马往西奔去。
孟谦今日的态度有些模糊,刚刚饭局上她就几次想开口,可人一副沉浸美食的模样,这话题就越发难以启口了。
似乎除了进京那日,这后边他便再也没提起两人感情之事,昨晚她倒有意谈谈,却又被那该死的案卷分了神。
这人今日在太后面前只字未曾争取,总不会是怕了老东西吧,那当日在御殿上的那番大胆说辞又作何解释?
她紧紧抓了缰绳,全然将路上行人的诧异细语和谩骂抛之耳后。
这小东西不会临时改了心意,觉得老家伙的建议也不错吧。
搞没搞错,有她这般英明神武的存在,京城那一个个残花败柳算什么东西。
······
一路的忐忑不安,在她还没跨进正院前,就被曼芸截停在马厩。
马侍刚接过缰绳,曼芸就火急火燎的跑过来,“哎呦呦,我的小祖宗哎,你总算回来了!”
什么时候看到曼芸如此急火过,虞曼青当即脑中的一根弦就崩了,抓住她就问,“可是阿谦有事?”
曼芸顿了顿,疑惑道,“孟公子有什么事?”
虞曼青心气儿顿时松了一半,问道,“他人呢?”
曼芸不确定道,“估摸着在休息吧!”
虞曼青的心彻底落回肚子,反倒是曼芸有些不耐烦,反手抓住她道,“我的小祖宗啊,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这般优哉游哉的?”
很少看到曼芸这一惊一乍的模样,虞曼青一头雾水。
曼芸左右扫视一眼,引着她往内院走,也不卖关子,“今日那位怎么回事,又想耍什么幺蛾子!”
看虞曼青还一脸迷糊,曼芸当真是着急上火,“你与孟公子情投意合,宫里头不是知道的吗,怎么又弄出个桃花宴要替你选王夫?”
说到这儿,她又急急顿了脚,一脸狐疑道,“您对孟公子是不是另有打算,老奴如今可是将他当做正经主子看待的,你若有其他打算,趁早告诉我,我也好有些准备......”
虞曼青打断她的话,“什么乱七八糟的!”
她俏脸生怒,“我既诺了娶他,就不会再有旁人?”
她突然生疑道,“你怎知桃花宴的事?”
太后也不过上午才提,总不见得是孟谦告诉她的。
曼芸听此就是一脸不快,“不但我知道,想必现在全京城没几个人不知道!”
虞曼青皱眉,“什么意思?”
曼芸冷哼道,“估摸着你和孟公子前脚刚出了宫,那位就传了懿旨,说是儿女节那日要在宫中举办桃花宴,京中三品以上大员家的适龄儿女都可参加!”
她靠近虞曼青,压低了嗓子道,“我听说那姓邓的首侍私下里给几个深交的世家打了招呼,说是那位要在桃花宴上给你选正夫!”
懿旨要办桃花宴是真,桃花宴上要替她选正夫也不会假,曼芸既能将流言传到她跟前,必然不会是子虚乌有。
虞曼青只觉胸腔气的要炸,她以为她今日的表现已足够说的清楚明白,没成想那老家伙依旧一意孤行。
果真是父子,她再容忍卑微,退缩远离,都抵不过猜忌两个字。
曼芸见她面色几变,知她心中必然是起了火,虽不想火上添油,还是劝道,“你也别着急上火,我估摸着那位就是想你去闹!”
虞曼青压下心火,看向她,问道,“什么意思?”
两人此时已走到游廊拐角,再往前几步,便要进了宜人居,虞曼青索性坐在廊下的角凳上,听她解释。
曼芸不好居高看她,便也半屁股坐在一旁的坐凳上,细细分析道,“那位一向是好面的主儿,最擅做于人前,孟公子人虽不错,但......”
见她偷瞥自己,虞曼青有些不耐,“有什么话说不得的?”
曼芸撇了撇嘴,道,“孟公子毕竟是庶民之身,又是身份最低微的商户子......”
看她脸色有些不悦,曼芸迂回道,“我知你不看重这些,可你不看,百姓在看,天下人也要看,你堂堂一国亲王,这世上身份再尊贵的儿郎,谁要不得,你哪怕此时选的是个低阶官员家的儿郎,那位的面子也不会如此抹不开......”
虞曼青眉一拧,“我自己娶夫郎,我觉得好便好,还要顾及他人的目光?”
越想越气,她恼羞道,“你明儿一早就去西山找了元贞老尼,让她算个日子,越快越好,最好在三月三之前就将这婚成了!”
曼芸揶揄一笑,“当真?”
虞曼青恨恨看她,却也知道当真不得。
她胡闹惯了,可这之中还有孟谦,她可以不顾及任何人,甚至宫中那两位,但却不能不顾及他。
曼芸看她不说话,知她冷静下来,安抚道,“你也别急,那位有他的张良计,我们自也我们的过云梯!”
“那位好面儿,我们就给他面儿!”
虞曼青眼中闪过一丝不快,“你耍弄我!”
既是心中有策,刚刚还废那么多话,将她气的九窍生烟。
曼芸连忙赔笑,“老奴怎敢耍弄您!”
“这不是午后看孟公子生着气回府,又一下午没见着你回来,之后又打听出来个桃花宴,难免就多想了些,总要再做些确认的!”
虞曼青一脸无语,冷哼道,“如今可确认好了?”
曼芸连忙点头,“确认好了!”
虞曼青此时才带上一点紧张,小心问道,“他生气了?”
曼芸内心窃笑,面上却正经的很,“很生气!”
虞曼青起身就要进宜人居,可刚踏出两步,又回头坐下,问道,“怎么给面儿?”
曼芸愣了片刻,才反应过来她问的是什么。
她挪了挪屁股,更加靠近虞曼青,开口道,“那位不松口,左右不过是怕人背后道他苛待了你,问题既是出在孟公子的身份上,身份改变不得,公子的丰功伟绩却是加分的!”
虞曼青摸出些门道,“你是想将阿谦献出全副身家之事宣扬出去?”
话一出口,她便摇头道,“不可!”
“此事牵涉前朝之事,皇姐私下派人去襄州,就是有意冷处理,若是将此事宣扬出去,只怕阿谦性命有忧!”
曼芸道,“自然不是如实宣扬!”
见虞曼青看来,曼芸微笑道,“襄州孟氏献出全部身家,只求能与肃亲王长相厮守!”
计是好计,可孟谦到底是男儿之身,难免抵不住闲言碎语。
若是女子为男子散尽家财,说不定反成风流佳话,可这世道,对男儿多有不公,只怕到时会传的十分难听。
虞曼青直觉自己并不希望如此。
曼芸自然清楚她的顾虑,“老奴知道这对公子名声有毁,可只有这样,才能将反对声压到最低!”
“最起码一些老臣若知晓此事,会看在公子深明大义,充盈了国库的份上,少给公子一点难堪!”
“至于民众间的议论,百姓们爱听什么,自然会听到什么!”
虞曼青踟蹰良久,迟迟难下定论。
“就这么办吧!”身侧突然传来熟悉的男声。
虞曼青愣愣看向自月门信步而出的孟谦,实不知他在墙后站了多久,更不知他听了多少!
她有些急迫,“阿谦,此事还需从长计议,你容我再想想!”
计策虽好,但变数太多。
重点是她不想他被恶意中伤。
听她突然改了口的称呼,孟谦心中一动,嘴角微微上扬,“不用!”
“他人之言,伤不了我分毫,更何况......”他顿了顿,眼神有些闪避,“我本有此私心!”
虞曼青一瞬如泥塑木雕,不知该如何回应,只望着他的目光越加热烈。
自己何德何能,得他如此青睐。
曼芸眼瞧着状况不对,忙朝孟谦行了大礼,“就依公子所言,老奴这就去安排!”
又堵住虞曼青欲出口的阻止,“此事宜早不宜晚,那位只怕巴不得王爷您闹的天翻地覆呢!”
说罢,也不给她反驳的机会,匆匆行了一礼就转身向游廊另一边走去,很快就消失了身影。
曼芸一走,虞曼青反而觉得全身不自在起来。
孟谦见她一身僵硬,反觉得好笑,这嘴角的笑意一起,一下午的郁结也随之散尽。
虞曼青抓住他嘴角残留的笑容,也不觉嘴角上扬,难以启口的抱歉也脱口而出,“对不起!”
孟谦微笑看她,“王爷无需对我说抱歉!”他微带涩意道,“本也就是我强求的!”
虞曼青看向他,与出口的否认终化成一句,“放心,我都会处理好的!”
二十两银子少是少了点,但放到现代也是八千到一万块。
而目前大虞朝一名普通士兵每月最多也就一两银子,一名百夫长每个月三两银子。
也许他会收吧。
另外,秦虎还准备给李孝坤画一张大饼,毕竟秦虎以前可有的是钱。
现在就看他和秦安能不能熬得过今夜了。
“小侯爷我可能不行了,我好饿,手脚都冻的僵住了。”秦安迷迷糊糊的说道。
“小安子,小安子,坚持住,坚持住,你不能呆着,起来跑,只有这样才能活。”
其实秦虎自己也够呛了,虽然他前生是特种战士,可这副身体不是他以前那副,他目前有的只是坚韧不拔的精神。
“慢着!”
秦虎目光犹如寒星,突然低声喊出来,刚刚距离营寨十几米处出现的一道反光,以及悉悉索索的声音,引起了他的警觉。
凭着一名特种侦察兵的职业嗅觉,他觉得那是敌人。
可是要不要通知李孝坤呢?
秦虎有些犹豫,万一他要是看错了怎么办?要知道,他现在的身体状况,跟以前可是云泥之别。
万一误报引起了夜惊或者营啸,给人抓住把柄,那就会被名正言顺的杀掉。
“小安子,把弓箭递给我。”
秦虎匍匐在车辕下面,低声的说道。
可是秦安下面的一句话,吓的他差点跳起来。
“弓箭,弓箭是何物?”
什么,这个时代居然没有弓箭?
秦虎左右环顾,发现车轮下面放着一根顶端削尖了的木棍,两米长,手柄处很粗,越往上越细。
越看越像是一种武器。
木枪,这可是炮灰兵的标志性建筑啊。
“靠近点,再靠近点……”几个呼吸之后,秦虎已经确定了自己没有看错。
对方可能是敌人的侦察兵,放在这年代叫做斥候,他们正试图进入营寨,进行侦查。
当然如果条件允许,也可以顺便投个毒,放个火,或者执行个斩首行动啥的。
“一二三……”
他和秦安趴在地上一动不动,直到此时,他突然跳起来,把木枪当做标枪投掷了出去。
“噗!”
斥候是不可能穿铠甲的,因为行动不便,所以这一枪,直接洞穿了他的胸膛。
跟着秦虎提起属于秦安的木枪,跳出车辕,拼命的向反方向追去。
为了情报的可靠性,斥候之间要求相互监视,不允许单独行动,所以最少是两名。
没有几下,秦虎又把一道黑色的影子扑倒在地上。
而后拿着木枪勒到他的脖子上,嘎巴一声脆响,那人的脑袋低垂了下来。
“呼呼,呼呼!”秦虎大汗淋漓,差点虚脱,躺在地上大口喘气,这副身体实在是太虚弱了。
就说刚刚扭断敌人的脖子,放在以前只用双手就行,可刚才他还要借助木枪的力量。
“秦安,过来,帮我搜身。”
秦虎熟悉战场规则,他必须在最快的时间内,把这两个家伙身上所有的战利品收起来。
“两把匕首,两把横刀,水准仪,七八两碎银子,两个粮食袋,斥候五方旗,水壶,两套棉衣,两个锅盔,腌肉……”
“秦安,兄弟,快,快,快吃东西,你有救了……”
秦虎颤抖着从粮食袋里抓了一把炒豆子塞进秦安的嘴里,而后给他灌水,又把缴获的棉衣给他穿上。
天还没亮,秦虎赶在换班的哨兵没来之前,砍下了斥候的脑袋,拎着走进了什长的营寨,把昨天的事情禀报了一遍。
这样做是为了防止别人冒功,他知道自己现在身处何种环境。
“一颗人头三十两银子,你小子发财了。”
什长名叫高达,是个身高马大,体型健壮,长着络腮胡子的壮汉。
刚开始的时候,他根本不信,直到他看到了秦虎缴获的战利品,以及两具尸体。
此刻他的眼神里面充满了羡慕嫉妒恨的神色。
“不是我发财,是大家发财,这是咱们十个人一起的功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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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81 章 第 81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