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暗明交替之际,炉子里的炭火迸发出最后一点光芒,彻底湮灭下去,一缕青烟扶摇直上,消失在空气中。
虞曼青察觉到一丝寒意,使劲的往被子里钻,可无论她怎么努力,被子都纹丝不动,背后空空的,凉意渗人。
一只手拉不动被子,她想两手一起拉,可不知怎的,右手像被什么重物压住,麻木的已经全无感觉。
她极不情愿的睁开眼,却被陡然放大的俊脸吓丢了魂,那阖紧的眼皮动了动,虞曼青连忙将剩下的音量全部吞没。
好在那人也只是咕哝一声,又睡了过去。
虞曼青确定他没醒,才敢小心打量眼下的窘状。
依照现在的摆位来看,她应该是霸王硬上弓了姓孟的。
若不是现实不允许,她真想一巴掌呼死自己。
自己头一次同床共枕的对象,竟是个和自己一样的女人。
虽然,是个相貌不错的女人......
等等,她脑子到底在想什么?
她腾空的左手轻轻锤打了一下自己的脑袋,然后小心翼翼的将霸凌在孟谦腰侧的左腿挪开。
右腿的膝盖缓慢后退的时候,似乎碰上了什么,虞曼青也没在意,如今只剩下右臂还搁在他的脑袋下,虞曼青轻轻一拉,孟谦眉头便皱了皱。
虞曼青反射性的按了上去,待他放松下来,才暗暗呼了口气。
她嘴角不自觉的弯了弯,眼神柔和的连她自己都没发现。
等了片刻,虞曼青准备用左手稳住他的头,再一鼓作气......
还未等左手抚上他的后脑勺,拇指上的暗迹便引起她的注意。
或许是左手离得时间有些长了,孟谦不舒服的扭了扭脑袋,说时迟那时快,虞曼青飞快的将右臂拔了出来,左手立马接上,轻轻按住他的脑袋。
孟谦果然安稳下来,嘴角甚至露出一丝甜笑。
然虞曼青却没有得逞后的快意,她的所有视线都集中在孟谦的脖子上,一块因他刚刚扭动而露出的雪白肌肤。
她喉头抖动一下,手指不受控制的缓缓移动到他的脖颈处,颤颤抖抖的解开第一个纽扣,入眼所见的是肤如凝脂的雪白肌肤,甚至比她还白了三分。
那饱满诱人的喉结此时正随着他的呼吸微微滑动,虞曼青不自觉也跟着他的呼吸频率喘息,过了很久,才猛然回过神。
她这辈子经历过的男人,没有上百也有好几十,怎么就如个初次情动的毛头丫头般,被一个喉结就迷了眼。
她捏了捏自己的脸颊,强迫自己清醒过来。
两人怎么睡到床上来的,她一点印象都没,但此时既已知他的真实身份,再待下去就大大不妥了。
她深吸一口气,颤颤巍巍的将松开的纽扣给他系上,再拉披风将他全身裹得密不透风,这才放心的轻手轻脚摸下床。
初拉开门,一股寒风夹杂着几片雪花飘了进来,虞曼青打了个冷颤,连忙跨出去将门带上。
天空仍零散的往下飘着雪花,虽不如昨晚的大,但此时地上已铺了薄薄的一片,踩上去也能听到呲呲咔咔的声音。
虞曼青趁着朦胧的雾色打量着院子,似乎是个农家小院,院子里就光秃秃的两棵只剩下枝丫的老树,举目望去,无一点绿,只见白茫茫。
虞曼青绕到屋子后头,一口水井映入眼帘,此时井口上也覆了雪,旁边的瓦罐里结了一层冰,里面还冻着两个杯子。
想来,昨日孟谦那两个杯子也是在这儿洗的。
她莞尔一笑,进了厨房,里头锅碗上都染了不同程度的灰烬,不像有人住过的痕迹。
她有些好奇孟谦如何找到这么个无人的院子的,但比起好奇,此时找到东西果腹,才是最重要的。
昨日喝了那么多酒,一早起来头就晕乎的厉害,此时腹中空空,更加难受。
她绕了一圈,也没找到能入口的东西,打开院门,周围更是陌生的厉害,一眼望去,连个人家都没有。
若不是刚刚她捏自己时,能感觉到明显的痛感,此情此景,她真怕是误闯了话本子里精怪妖物的领地。
而孟谦,就是那伪装了来迷惑她的狐妖郎君。
她摁住自己的胡思乱想,屏住呼吸,静听风中气息,最少有四人隐蔽在附近。
她心中清楚,肯定是保护孟谦的人,遂不客气道,“孟家可有人在?”
果然,一着黑衣的女子从拐角处出来,躬身问道,“大人有何吩咐!”
虞曼青直接问道,“可有吃食?”
那黑衣女子犹豫片刻,从怀中掏出来一个硬馍,“大人若不嫌弃,可先用这馍抵饥!”
虞曼青单手接过,“多谢!”
在西境时,饿狠了连树皮都啃过,这粮食做的馍,有什么可嫌弃的。
虞曼青撕开一半,将另一半又还给她,“多谢!”说完便津津有味的撕咬了起来,完全没有一丝官娘子的挑剔。
黑衣女子掩下眼中惊讶,低头问道,“大人可还有其他吩咐?”
虞曼青吞下最后一口馍,这才问道,“此地是哪里?”
“离县衙可远?”
黑衣女子回道,“此地离西城门不过五里地,只不过附近只主子这一座宅子,看着才有些荒芜!”
她小心问道,“大人您这是要回去吗?”
虞曼青点点头,“本官有要事要先回去,等你主子醒了,让他速速回县衙!”
黑衣女子点头应是。
又听虞曼青问道,“可有快马借本官一用?”
黑衣女子吹了一声长长的口哨,一个年纪小一点的姑娘牵着一匹马出来。
虞曼青将缰绳接过来,抬手再次道谢,“多谢!”
正欲上马,又回过头来,嘱咐道,“屋里头的炭火灭了,你们主子怕是会冷,你们再去替他燃上吧!”
哪知此话一出,两人脸色皆变。
年长的黑衣女子道,“还请大人帮忙!”
“孟家家规,奴婢们不许踏进主子寝室!”
虞曼青一愣,孟谦这身份竟是连身边人也瞒着?
她又气又喜,心情十分复杂。
孟谦这死脑筋,奴才们都不许进寝房,假如他屋里头藏了什么坏人,岂不是要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想到这里,那不知从何而来的喜就淡了几分。
她放下缰绳,问孟家家侍要了炭火,叹一声自己是个劳碌命,然后状若无奈的又返回屋子里头。
二十两银子少是少了点,但放到现代也是八千到一万块。
而目前大虞朝一名普通士兵每月最多也就一两银子,一名百夫长每个月三两银子。
也许他会收吧。
另外,秦虎还准备给李孝坤画一张大饼,毕竟秦虎以前可有的是钱。
现在就看他和秦安能不能熬得过今夜了。
“小侯爷我可能不行了,我好饿,手脚都冻的僵住了。”秦安迷迷糊糊的说道。
“小安子,小安子,坚持住,坚持住,你不能呆着,起来跑,只有这样才能活。”
其实秦虎自己也够呛了,虽然他前生是特种战士,可这副身体不是他以前那副,他目前有的只是坚韧不拔的精神。
“慢着!”
秦虎目光犹如寒星,突然低声喊出来,刚刚距离营寨十几米处出现的一道反光,以及悉悉索索的声音,引起了他的警觉。
凭着一名特种侦察兵的职业嗅觉,他觉得那是敌人。
可是要不要通知李孝坤呢?
秦虎有些犹豫,万一他要是看错了怎么办?要知道,他现在的身体状况,跟以前可是云泥之别。
万一误报引起了夜惊或者营啸,给人抓住把柄,那就会被名正言顺的杀掉。
“小安子,把弓箭递给我。”
秦虎匍匐在车辕下面,低声的说道。
可是秦安下面的一句话,吓的他差点跳起来。
“弓箭,弓箭是何物?”
什么,这个时代居然没有弓箭?
秦虎左右环顾,发现车轮下面放着一根顶端削尖了的木棍,两米长,手柄处很粗,越往上越细。
越看越像是一种武器。
木枪,这可是炮灰兵的标志性建筑啊。
“靠近点,再靠近点……”几个呼吸之后,秦虎已经确定了自己没有看错。
对方可能是敌人的侦察兵,放在这年代叫做斥候,他们正试图进入营寨,进行侦查。
当然如果条件允许,也可以顺便投个毒,放个火,或者执行个斩首行动啥的。
“一二三……”
他和秦安趴在地上一动不动,直到此时,他突然跳起来,把木枪当做标枪投掷了出去。
“噗!”
斥候是不可能穿铠甲的,因为行动不便,所以这一枪,直接洞穿了他的胸膛。
跟着秦虎提起属于秦安的木枪,跳出车辕,拼命的向反方向追去。
为了情报的可靠性,斥候之间要求相互监视,不允许单独行动,所以最少是两名。
没有几下,秦虎又把一道黑色的影子扑倒在地上。
而后拿着木枪勒到他的脖子上,嘎巴一声脆响,那人的脑袋低垂了下来。
“呼呼,呼呼!”秦虎大汗淋漓,差点虚脱,躺在地上大口喘气,这副身体实在是太虚弱了。
就说刚刚扭断敌人的脖子,放在以前只用双手就行,可刚才他还要借助木枪的力量。
“秦安,过来,帮我搜身。”
秦虎熟悉战场规则,他必须在最快的时间内,把这两个家伙身上所有的战利品收起来。
“两把匕首,两把横刀,水准仪,七八两碎银子,两个粮食袋,斥候五方旗,水壶,两套棉衣,两个锅盔,腌肉……”
“秦安,兄弟,快,快,快吃东西,你有救了……”
秦虎颤抖着从粮食袋里抓了一把炒豆子塞进秦安的嘴里,而后给他灌水,又把缴获的棉衣给他穿上。
天还没亮,秦虎赶在换班的哨兵没来之前,砍下了斥候的脑袋,拎着走进了什长的营寨,把昨天的事情禀报了一遍。
这样做是为了防止别人冒功,他知道自己现在身处何种环境。
“一颗人头三十两银子,你小子发财了。”
什长名叫高达,是个身高马大,体型健壮,长着络腮胡子的壮汉。
刚开始的时候,他根本不信,直到他看到了秦虎缴获的战利品,以及两具尸体。
此刻他的眼神里面充满了羡慕嫉妒恨的神色。
“不是我发财,是大家发财,这是咱们十个人一起的功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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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1 章 第 41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