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管事原路返回，两个武娘子退守在屋外，垂眉色冷。
他努力保持镇定，上前敲门。
屋子里气氛怪异，除了炉子里的炭火偶尔发出的两声“噼啪”声，苏管事唯一听到的就是自己的心跳声。
那武娘子抱剑隐在暗处，看不清面容。
西凌玉坐在凳子上，晃动着里头装着不知是酒还是茶的杯子，见他进来，问道，“人送走了？”
苏管事躬身回道，“是！”
“那孟家家主在后宅外头守着，肃王上了他的马车！”
西凌玉愣了愣，好奇道，“这孟谦倒是挺有意思的！”
“她那小探子呢？”
苏管事低头回，“肃王没让她跟，该是自己回去了！”
西凌玉掀起嘴角，“真有意思！”
“连忠心耿耿的奴才都弃了，果然还是死鸭子嘴硬！”
他轻蔑道，“狗皇帝和那姓仲的如今成了好事，只怕某人的心都碎成渣了！”
他问苏管事，“可派人跟上他们了？”
苏管事点头，“是，派了个谨慎的丫头小心跟着！”
“但...”他犹豫道，“孟家也有人暗中跟着，只怕......”
西凌玉摆摆手，“无碍！”
他笑道，“反正仇恨的种子已种下了，本殿坐等着生根发芽便是！”
他冷笑不止，“我西京人人谈之色变的肃亲王，在这里不过是个功高震主，被秦帝猜忌的可怜虫！”
“好笑，太好笑了！”
苏管事见他笑的眉飞色舞，眼中却如一潭死水，连忙垂下头，不敢再看。
片刻后，西凌玉收敛笑意道，“待这里的事了结，你和冷玉一同回西京去吧！”
苏管事面露诧异，良久才缓神过来，虽竭力压制仍掩饰不住狂喜谢恩，“奴才谢主子开恩！”
从跨进秦国第一步，他就从未想过还有回头之路。
西凌玉索然无味道，“行了，退下吧！”
苏管事趴地跪拜，面色真诚，“奴才预祝主子大计得成！”
得到西凌玉一声轻应，苏管事再行一拜，躬身退出，室内又恢复死一般的寂静。
过了许久，那武娘子才从暗处走出，阴沉的脸上带着些许焦躁，“殿下当真要亲自去秦京？”
“冷玉不能替您去吗？”
“他早将您的姿态行止学了个九成，就连属下也一时难以辨认，秦京中没人见过您，更辨别不出他是假的......”
西凌玉冷眼看着她，“虞曼青辨认的出！”
武娘子眼神一闪，有些埋怨，“殿下可以不见她的！”
西凌玉皱眉冷声道，“詹蓉，你是在怪本殿吗？”
那换做詹蓉的武娘子连忙低头回应，“属下不敢！”
西凌玉直直盯着她，冷漠道，“本殿今夜就走，等冷玉回来，你尽快将那东西挖出来，埋到林宅去！”
詹蓉一脸震惊，“殿下不带属下去？”
“那秦京中危机重重，殿下不能任性妄为，属下跟着您......”
西凌玉冷笑打断，“若你的苍狼军能踏破秦国山河，本殿何以要多跑这一趟？”
詹蓉暗咬牙恨道，“若不是裕亲王......”
西凌玉怒火四溢，“别跟本殿提那个不中用的老东西！”
“本殿联合母皇将她诓骗出来，就是想让你趁机收编她的势力，你倒好，收编不成也就罢了，还让她活着回去......”
詹蓉“扑通”一声跪下，“属下无能，请主子赐罚！”
西凌玉冷哼，“你这顿罚先留着！”
“本殿让你回西京自有本殿的用意！”
“如今那老东西狼狈逃回去，母皇虽忌惮她手上的势力，但肯定会借由此打压她一番，她往日里在朝中建立起来的威信，必会因为这次的狼狈出逃而变的岌岌可危，那几个常年跟在她后面的朝廷蛀虫，向来有见风使舵的眼力见儿，你回去亲自接触接触，能收归己用的就收，不能收的...”他眼神变的阴狠诡谲，“就全杀了！”
詹蓉仍有些不愿，“这些童年也可以......”
西凌玉心中不快，“她帮你看顾苍狼军尚手忙脚乱，如何再分出手应付那些老狐狸！”
“况且，那些老狐狸还在其次，你这次回去的主要目的依旧是老东西的旧部，那些人对她忠心耿耿，恐不是这一次的挫败就能扭转的！”
“母皇如今老眼昏花，又偏宠张贵君，指不定哪日就被他真吹成了耳边风，非要将皇位传给我那位过继过来的好妹妹！”他冷笑一声，“那老东西自以为做的隐秘，偷偷借了觅王夫的肚皮生了个女儿，又将她过继给姓张的，这样她的种就能神不知鬼不觉的，顺理成章的继承皇位，哼，真是妄想！”
他眼中染上几分忧郁之色，“但凡我那两个姐姐，有一个能堪当大任的，又何需我和父后如此筹谋劳累，百般算计！”
詹蓉眼中闪过不忍之色。
良久，她妥协道，“属下愿回朝助殿下成事！”
“之前在战场上，属下分身乏术，让殿下失望，如今已然抽出身来全力应付，必能达成殿下所愿！”
西凌玉脸上这才露出几分笑容，“你办事沉稳，有你在，我自然放心！”
既已妥协，詹蓉将心中担忧全盘说出，“肃王此人太过精明，殿下如今既与她打过照面，她自然会对您有所怀疑，您此次进京谋事，只怕会因她多生变故！”
她眼露狠意，“今夜正好她身边无人，不如属下现在就带人去将她杀了！”
西凌玉笑了笑，摇摇头，“你杀不了她的！”
“刚刚你从旁偷袭，尚伤不了她分毫，如今她必定有所警惕，别做这等无用功了！”
詹蓉一脸愧疚，低头不语。
两人若是知道他们此时议论之人，正躺在孟谦脚下醉生梦死，只怕要捶胸顿足，后悔莫及。
室内安静了片刻，西凌玉再度开口，“清泽这边无人敢动林夏，虞曼青明日必定会派人去雍州借兵，雍王虽与她有嫌隙，但对那姓林的意见更大！”
“算上来回时日，正月头上就该尘埃落定了！”
他遥遥望向远方，“如此，父后的心头恨算是解开一半，另一半......哼，正好能助本殿成事！”
詹蓉也露出些许笑意。
西凌玉回过神来，嘱咐道，“那日这清泽必是大乱，你们可借此机会脱身！”
詹蓉点头应是。
西凌玉看着她，半响语音低沉道，“冷玉这几年替本殿办事，受了不少委屈，本殿有心许他一个稳妥的未来，你如今也老大不小了，身边总要有个人伺候着......”
詹蓉脸色一变，脱口而出道，“不可！”
西凌玉皱眉道，“有何不可？”
詹蓉脸色难看，“属下只一心想着助殿下成就大业，着实无心思浪费在儿女情长上！”
西凌玉叹息一声，“本殿也不是逼你立时就娶了他！”
“你那府中冷冷清清的，往日里还有本殿去扰你，如今本殿远赴秦京，有冷玉在你身边陪着，本殿也能安心些......”
詹蓉不可置信的看着他。
西凌玉微微一笑，循循善诱，“答应我，让冷玉进府陪着你！”
詹蓉五指拢握成拳，半响，终是轻轻点头应承。
别说只是一个男人，就算是千刀万剐，只要是他提出的，她都会甘之若饴。
二十两银子少是少了点，但放到现代也是八千到一万块。
而目前大虞朝一名普通士兵每月最多也就一两银子，一名百夫长每个月三两银子。
也许他会收吧。
另外，秦虎还准备给李孝坤画一张大饼，毕竟秦虎以前可有的是钱。
现在就看他和秦安能不能熬得过今夜了。
“小侯爷我可能不行了，我好饿，手脚都冻的僵住了。”秦安迷迷糊糊的说道。
“小安子，小安子，坚持住，坚持住，你不能呆着，起来跑，只有这样才能活。”
其实秦虎自己也够呛了，虽然他前生是特种战士，可这副身体不是他以前那副，他目前有的只是坚韧不拔的精神。
“慢着！”
秦虎目光犹如寒星，突然低声喊出来，刚刚距离营寨十几米处出现的一道反光，以及悉悉索索的声音，引起了他的警觉。
凭着一名特种侦察兵的职业嗅觉，他觉得那是敌人。
可是要不要通知李孝坤呢？
秦虎有些犹豫，万一他要是看错了怎么办？要知道，他现在的身体状况，跟以前可是云泥之别。
万一误报引起了夜惊或者营啸，给人抓住把柄，那就会被名正言顺的杀掉。
“小安子，把弓箭递给我。”
秦虎匍匐在车辕下面，低声的说道。
可是秦安下面的一句话，吓的他差点跳起来。
“弓箭，弓箭是何物？”
什么，这个时代居然没有弓箭？
秦虎左右环顾，发现车轮下面放着一根顶端削尖了的木棍，两米长，手柄处很粗，越往上越细。
越看越像是一种武器。
木枪，这可是炮灰兵的标志性建筑啊。
“靠近点，再靠近点……”几个呼吸之后，秦虎已经确定了自己没有看错。
对方可能是敌人的侦察兵，放在这年代叫做斥候，他们正试图进入营寨，进行侦查。
当然如果条件允许，也可以顺便投个毒，放个火，或者执行个斩首行动啥的。
“一二三……”
他和秦安趴在地上一动不动，直到此时，他突然跳起来，把木枪当做标枪投掷了出去。
“噗！”
斥候是不可能穿铠甲的，因为行动不便，所以这一枪，直接洞穿了他的胸膛。
跟着秦虎提起属于秦安的木枪，跳出车辕，拼命的向反方向追去。
为了情报的可靠性，斥候之间要求相互监视，不允许单独行动，所以最少是两名。
没有几下，秦虎又把一道黑色的影子扑倒在地上。
而后拿着木枪勒到他的脖子上，嘎巴一声脆响，那人的脑袋低垂了下来。
“呼呼，呼呼！”秦虎大汗淋漓，差点虚脱，躺在地上大口喘气，这副身体实在是太虚弱了。
就说刚刚扭断敌人的脖子，放在以前只用双手就行，可刚才他还要借助木枪的力量。
“秦安，过来，帮我搜身。”
秦虎熟悉战场规则，他必须在最快的时间内，把这两个家伙身上所有的战利品收起来。
“两把匕首，两把横刀，水准仪，七八两碎银子，两个粮食袋，斥候五方旗，水壶，两套棉衣，两个锅盔，腌肉……”
“秦安，兄弟，快，快，快吃东西，你有救了……”
秦虎颤抖着从粮食袋里抓了一把炒豆子塞进秦安的嘴里，而后给他灌水，又把缴获的棉衣给他穿上。
天还没亮，秦虎赶在换班的哨兵没来之前，砍下了斥候的脑袋，拎着走进了什长的营寨，把昨天的事情禀报了一遍。
这样做是为了防止别人冒功，他知道自己现在身处何种环境。
“一颗人头三十两银子，你小子发财了。”
什长名叫高达，是个身高马大，体型健壮，长着络腮胡子的壮汉。
刚开始的时候，他根本不信，直到他看到了秦虎缴获的战利品，以及两具尸体。
此刻他的眼神里面充满了羡慕嫉妒恨的神色。
“不是我发财，是大家发财，这是咱们十个人一起的功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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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0 章 第 40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