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让一声惨叫，栏杆外的小卒登时乱了针脚，领头的仗着胆子吼道，“郡王！不是，慎王！放开刘大人！”
谢衍转头看着这群小卒，左手微微用力将他拽离椅子，威胁道，“再有人敢上前一步，我要了他的命！”
“别动！别动！”刘让慌忙劝阻下属。
领头的懊恼极了，心不甘情不愿往后去，抱怨着，“刘大人!这都要怪你狂妄！若是按我说的早早地上了迷药，还会有这回子事吗！”
“说清楚，本王到底不知道什么？”
将人抵在墙上，微微用力他便手瞪脚刨的打在谢衍身上，索性拽住他的左手有力一扭，刘让一声惨叫，脱了臼。
“本王不知道什么？”
“我说，我说..”
谢衍拽着他的头发坐在椅子上，刘让无奈只得随着他的动作低着头，整个人都伏在地上，听着小卒们远去的纷乱脚步声，他知道救兵应该快来了。
“还不说？”
还不等刘让想出什么花哨主意，谢衍的耐心早已耗尽，随手捡起一块碟子碎片又强抬起他的脸，顺手一滑鲜血便滴答滴答往下落。
刘让只感觉脸上一凉，就被自己的血模糊了眼睛，疼痛后知后觉袭来，他想抬手捂着脸可胳膊又脱了臼，张着嘴哀嚎着甚至还落下泪来。
“说话！”谢衍怒喝。
瓷片抵在喉咙的时候，刘让立马投降，“说！我说！”
“郡王..不是，王爷王爷不是苏太妃是亲生子...”
刘让的动静很小，落在谢衍的耳朵里不亚于雷鸣，他僵硬了半晌才俯下身子问，“你说什么？”
“王爷..不是苏太妃的亲生子..”
“王爷和胜玉公主不是同时出生的吗..是苏太妃替换了孩子..所以才..”
脊背发凉是谢衍的第一感觉，而后便觉得浑身的汗毛都倒了起来，手脚冰凉酥酥麻麻的。
“你怎么知道的？”他的声音有些颤抖。
人都说苏太妃当年拼尽性命才生下孩子，他一直以为是自己险些要了母亲的命才不受宠爱。
原来...他不是母亲的孩子？
“调换的人是姑姑...她同我讲的..”刘让声音小如蚊蝇。
谢衍一脚踩在他后背上，“大点声！”
刘让吃痛的哀嚎了一声， 提高音量喊道，“是太后！太后同我讲的！是她帮苏太妃调换的孩子。”
太后..那自己这么多年，岂不是就是他们棋盘上的一颗棋子？
谢衍甚至自己都没意识到，有颗晶莹剔透的泪珠子从眼眶里落出，最后狠狠砸向地面。
“我怎么知道你不是骗我的？”
刘让的腹部好像压了一块碎瓷片，现在疼得他连喊的力气都没有了，气若游丝道，“王爷若不信，可以去长信宫找找看，太后还要和孝皇后的玉镯呢。”
“什么玉镯？”
“我疼..”
谢衍一把将他从地上拎起来，依旧掐着脖子问道，“什么玉镯？”
“和孝皇后的母家不就是汀州徐家吗？现在京城的那几户徐家官都是他们的分支啊，具体什么镯子我也不知道，就知道是个扭曲缎带状的，小时候姑姑和我说是和孝皇后的陪嫁，她老早就看上了那会儿才拿到手，她那么喜欢，八成现在还带在手上呢。”
几句话被刘让说的断断续续的，谢衍明显有些恍惚，这消息实在太过震惊叫他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接受。
“还有谁知道？”
“我不知道..应该没谁了..刘词都不知道..”
刘让疼得呲牙咧嘴，悄悄道，“好郡王，我都说了，你心疼心疼臣，告诉我虎符在哪儿。”
“我真的不知道。”
知道也不告诉你。
这句话激怒了刘让，他猛地往前一扑，谢衍眼疾手快往后仰去，刘让手里的瓷片将他的衣裳大襟从上到下划了个口子，可见也是下了死手的。
谢衍抬脚一踹，正好揣在后者腹部的瓷片上。
“和孝皇后的死，可有异议？”让开自己受伤的腿，谢衍蹲下身子问道。
捂着自己流血不止的腹部，刘让连翻身都费劲儿，“那..那我哪知道啊..那会儿我才十岁出头啊殿下，我就知道原本和孝皇后只是什么产后虚弱，后来苏太妃去探望了两次，不知道怎么着人就没了..”
苏太妃...
太阳穴一阵阵气血上涌，谢衍甚至觉得自己的血管都鼓胀得生疼，自然无法察觉刘让攥起一瓷片拔地而起朝他喉咙袭来。
破风声随着长箭入肉的动静一同闯进谢衍的耳朵，他大喊道，“别杀刘让！别杀刘让！”
顾不得自己脖颈被刺破了皮，他手忙脚乱接住刘让下落的身子，死死摁着没入他后背的长箭止血，“刘让!别死！刘让！”
林洵和贺兰两步从后面闯了进来，林洵还嚷嚷着，“王爷！子福无碍只是下不得床，你..如何..这是怎么了？”
小王爷跌坐在刘让旁，不论怎么扇打，刘让圆睁的眼睛都了无生气，最后他似乎接受了事实，颤抖着手无力垂向地面。
“王爷？刘让很重要吗？”林洵小心翼翼问道。
“谁杀的刘让！”
谢衍怒视着这群黑衣人，挨个扫视直到有个小子垂下眸子不敢对视，他怒而抽出林洵腰间的刀朝他砍去，那小子抖如筛糠却纹丝不动，长刀却在他额前停住。
谢衍僵持着，“你怎么不躲？”
“属下是王爷的兵，王爷要我死，属下绝不推辞。”
说完，那小子从刘让身上抽出自己还带血的刀，转手就要抹脖子被小王爷以刀挑飞。
无力的坐在地上，谢衍盯着刘让的尸身，许久才扬起脑袋问道，“你们杀进来的？”
“奴才请了左卫将军黎岱山，是他带我们来的，郡王请快点动身吧，胜败就在此一举了。”
贺兰喜从旁人手里接过大氅给他换上，又从袖子里抽出虎符，躬下身子奉上道，“今晚以焰火为号，请王爷务必帮娘娘守住宫门，拦住刘词和可能折返的段禧。”
虎符在贺兰略带薄茧的手掌里霎时显眼，谢衍盯着那小小的物件儿没出声，他早知道了。
“王爷？”
“宫里，谁在陪着诗奴？”
“奴才待会儿从水门溜回宫，二十四衙门的太监都供奶奶差遣。”
最后一缕夕阳也从窗口退了出去，谢衍收了那块虎符，在林洵的搀扶下起了身，“走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