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尚宫？”贺兰喜有些惊诧的出了声，意识到自己越界他连忙闭嘴。
李宛倒是不甚在意，但也很惊诧她到底是怎么想的，“为何？首辅大人是胜玉长公主的夫婿，朝野都传开了。”
“皇后娘娘，张娴不敢瞒您，陛下最近诛杀世家的动作实在太快，我父亲一旦病逝了，偌大的安国公府就要落在我小哥哥肩上，朝野权利是好也不好，我家本来就太引人注目，若是再娶了公主回家，那我们家...我们家就成了陛下的眼中钉肉中刺了。”
小姑娘泪流满面，李宛手里摩挲着手串许久未曾言语，按着谢淳的节奏，下一个确实是张家没错，可张俭那般有野心，还真不一定是谁灭了谁。
别看张娴小小年纪，倒是看得清楚。
“宸妃娘娘，家姐若是没有入宫，能配得首辅大人自然是良缘，可她现在是随侍太极殿的尚宫，她的婚配不由本宫说了算。”
张娴坐在原地卸了力似的有一瞬间的瘫软，而后了然得长叹道，“臣妾告退。”
看她出门的背影似乎有无限的落寞，李宛心里很不是滋味。
梅妃谨记弟弟的嘱托，出了明鸾殿便径直回宫，谁料谢淳紧随其后。
“陛下...”
皇帝的脸色不佳，杏目死死盯着她仿佛要看穿她什么。
“你为何如此？”
梅妃心知他所言何物，眼见天要黑了，索性别开脸嘲讽得笑道，“什么如此？臣妾做了什么要陛下这么谴责？”
谢淳太知道眼前人到底是什么性格，就算证据摆在眼前，梅妃都能把黑白说颠倒，“巫蛊小人的字迹是你写的吧？朕对你不好吗？为何要诅咒朕？”
“陛下就看见了两个字就觉得是臣妾作为？还是从李宛宫里搜出来的字！李宛在国公府里默默无闻的，谁知道她会医术？陛下就从来都没怀疑过是她捏造臣妾的笔迹吗？”
梅妃有些激动，漂亮的眸子里皆是不屑和愤恨，“陛下，臣妾十四岁就进了王府，算到今也有少十年了吧！陛下对我就这点信任吗？”
“十年...朕第一个娶得人是你，随后才是正妃的李葭，为何十年时间朕才有两个儿子？其中一个今天还撒手人寰!”
“陛下是要后宫无子怪在我的头上吗？”
梅妃的情绪有些激动，单薄的身子颤抖着，玉指指着儿子所在的东偏殿，“谢蒙从来都在太后那抚养，最近才回到我的身边，我心疼儿子还来不及，哪有时间去管其他的孩子！”
“谢淳！你太优柔寡断了！一会儿要杀谢苍一会儿又不舍得，一会儿说他是嫡长子一会儿又说谢蒙才配做储君，既然不在乎他你现在又发什么疯？你以为太子之位我就那么稀罕吗？”
梅婵从来温顺可爱，何曾有过大发雷霆的时候，如今她直呼谢淳大名，甚至叫皇帝有几分恍惚，“你叫朕什么？”
“表哥，我当初爱你才嫁给你，哪怕是一辈子做侧室我都没在乎过，可你呢？这么多年扪心自问，我可有对不起你的地方？我父母可有对不起的地方？”
好像要把这么多年的苦楚都发泄出来似的，梅婵眼眶红着可却没有一滴子泪落下，手指攥紧颤抖着，她受够了她受够了！
“你休息，朕走了。”
言语句句砸在他的心上，谢淳丝毫反驳之力都没有，本就病弱的身子那堪这么折磨，此时头痛欲裂若非冯子都搀扶着，怕就要栽倒在地。
“朕是真的把你当做妻子。”
“陛下觉得臣妾信吗？”
话毕，梅妃头也不回的掀帘子去了东偏殿，门摔得叮咣响吓得孩子哇哇大哭。
夜幕降临之时雪花也跟着凑了热闹，冰凉的雪不到半刻钟便将石青的路染成了白色。
几个人影贴着宫墙内侧小步快跑，而后溜到了宫门的看守处，这处是清晨走脏物专用，为了避免污秽还起了个旁名叫水门，是诸多宫门中最闲置的一个。
看门的护卫拄着拐杖打瞌睡，见着他们连忙站起来，“换防了？这样快？”
那人压低帽檐咳嗽两声， 不动声色挡住桌上的倒计时沙漏“今儿二十四衙门的人都走了辕门，你们怎么还没去？”
“辕门？”
那护卫瞪大了眼睛，和旁边的兄弟面面相觑，“我等没接到消息啊。”
“这是调令，你们没接到吗？”
那人从怀里抽出个鱼符在那几人眼前一晃，“今夜是梁千户统领宫卫，他嫌昨夜二十四衙门的人走的太慢，这才将辕门分出来给他们，快去吧，小心晚了领军棍。”
“可是段佥事说了，水门是不能离人的。”护卫将信将疑，“我等去请示段佥事。”
“段将军昨天一个大夜，今天一个白天，你还叫不叫人休息了？”
“快去吧，都是宫门的护卫，我骗你作甚，水门又没有油水可捞。”
那黑衣人不耐烦的把沙漏打断重新计时，把剑放在桌上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喝了两口极其嫌弃道，“这么冷的天，你们怎么连点酒都没有？”
“兄弟，这是水门，能捞着什么？有水喝就不错了，知足吧。”
黑衣人抻了个懒腰，“哎呦，还是辕门好啊，一晚上下来少说也能拿二两银子。”
“兄弟，真的？”看门的守卫眼睛都亮了起来，忽然看他怀里什么东西在动，“那什么东西？”
“鸽子，你要？猫狗不让带，也没说不让带鸽子啊。”
见黑衣人大刺啦啦得要在这安息睡觉的模样，看守水门的人将信将疑离去，最后甚至小步跑了起来，二两银子啊！这么大的油水谁不想要！
这群人将水门上的锁虚虚挂着，领头的拉出鸽子，捋了两把毛将它呼啦啦放飞。
水门在城墙外围最隐秘之处，又脏又臭的几乎没人来，因为位置偏僻就连上面的守军都不往这走，梅成贤今夜就要从这溜进宫里，开始他的宏图霸业。
领头的伏在宫门处远远见似乎有人来了，小声道，“咱们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