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北屿不想提八百年前的事，我便也不好问，两人一时间无话，便都看着湖泊中翻腾的白蛋蛋愣神。
天色入暮，周遭的风更凉了一些。
秦北屿把外套脱下罩在我身上，我忍不住笑他：“傻样，我是鬼啊，怎么会怕冷呢？”
本来是随口一说的话，秦北屿的脸色却忽然黯淡下来，大抵又想起了我血肉之躯死去的事。
他用了八百年，让我投了一次胎。
结果……被我把肉身整没了。
我正要安慰秦北屿，他忽然道：“娘子，你猜孕育你的女人是谁？”
“啊？”
我一愣，秦北屿既然这般问我，那这人必然是我八百年前所认识的，脑子把认识的女人过了一遍。
“是陈小兰吗？”
因为她在祭祀台许过愿，最大的心愿就是当一个母亲。
只是我还没来得及给她安排就魂祭了，此后的几百年我也不知道阴司发生了什么事。
秦北屿点点头：“她的命数是最适合孕育你的，再加上她也曾许愿想要一个孩子，我便与她定下契约，她总共轮回九世才修够了与你的缘分，只是缘分太浅，生下你过后就死了。”
“她死了？”
我心头一痛，鼻头忽然酸楚起来。
我一直以为是白家村走婚的习俗和重男轻女的观念，才导致她生下我就无情地抛弃我。
谁知道，她轮回九世就为了修跟我的那点儿缘分，而我都来不及叫她一声母亲。
我想着想着便悲从中来，泪眼婆娑地看着秦北屿：“你怎么不早点儿告诉我这些事？”
秦北屿捧着我的脸用指腹蹭了蹭泪，才又道：“之前看你过得很快乐，便不想让你知道过去的事情。”
“你既然不想让我知道过去，却为何要来到我身边呢？”
“想你啊，娘子，你不知道那些年我有多渴望看到你。”
秦北屿勾过我的脸，在眉间轻轻吻了下，“我虽然留下了你的五行灵脉，但你魂祭的时候仙根尽毁，要转世投胎才能重塑仙根。为此，我足足等了八百年，直到你长大成人后，才鼓起勇气来到你身边。”
“见我还要鼓足勇气吗？”
“当然啊，我那么想你，我怕见到你时会失控。”
这还是秦北屿第一次跟我表白得如此彻底，我心头又甜又酸又难过。
八百年，好漫长的日子。
我瘪瘪嘴道：“我才不小心你没偷偷见过我，要不然奶奶为何去山里把玹儿的精魄寻来了？”
秦北屿但笑不语。
我吸了吸鼻子，又问，“那奶奶是谁的转世？”
“你猜？”
如果我身边的人都是八百年前与我有过缘分的，我猜奶奶一定是当年那个叫阿桑的女孩，因为她的天赋最高。
虽然我只见过那女孩几面，但她每次都对我特别善意，还送了好吃的给我。
于是我道：“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是阿桑吧？”
秦北屿有些愕然：“没想到你记得那么清楚？”
“当年对我好的人不多嘛，自然都记得。”
“阿桑那丫头很灵性，她是唯一一个上了瑶祠顶楼拿到《蛊经》的人，把巫蛊之术传承下来。”
“奶奶的姓是你给的？”
“嗯，都是我当年安排来照顾你后世的人，我便让他们都改姓龙。你娘亲也姓龙，叫龙兰。”
“龙兰……她修了九世，只是把我生下来就死了，是又转世了吗？”
如果转世的话，以她的功德是会马上安排轮回的，算一算或许也跟我差不多大小。
谁知秦北屿摇摇头：“她没有转世，我点封了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