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子涛几乎要石化了。
肉丸子急得嗷嗷乱叫,乌溜溜的小眼珠子,盯着牛大爷的碗,一刻都没有离开。
牛大爷吃得意犹未尽,但还是把最后一块红烧肉,丢给了可怜巴巴的肉丸子。
这小混蛋一口吞进去,咕叽两下,就咽到了肚里,又开始嗷嗷叫。
“没了,我都没吃够……你还叫个屁啊!”
牛大爷两手一摊,舔了一下嘴唇,心有不甘。
于子涛半天才回过神来,他皱着眉问:“牛姥爷,您这多久没吃肉了?”
“三个月?半年?还是一年……”
牛大爷掰着指头,摇头晃脑道:“不记得了……反正我吃饭大都是胡凑活,龙虾王八也吃,咸菜豆腐也吃……不将就!”
“您还不将就,我这忙活一早上,肚子还饿着呢……”
于子涛嘀咕着,将最后几口白米饭,扒拉进嘴里。
“哎,我说小芋头,不就几块红烧肉吗?你要这么小气,那我可得给你,好好掰扯掰扯……”
牛大爷坐直了身子,掰起了指头。
“第一,前两天你喊了句你不是人,我给你免了一个月的房租吧……”
“我喊的是‘我是股民,我怕谁’,我可没喊‘我不是人’这句!”
牛大爷无视于子涛的辩解,继续掰指头。
“第二,我教了你象棋的卧槽马,一招半式,你也得叫声师傅。咱都是敞亮人,狗屁的拜师礼就不要了,徒弟孝敬师傅,不应该吗?”
“第三,我的房子向来有个规矩,不能带女朋友过夜……昨晚你违规了!”
“那时我喝醉了,我啥都不知道啊……”
于子涛彻底无语,这牛老头太精明了,该不会藏着个记账的小本本吧。
“别狡辩,狡辩就是承认……第四,那两罐红牛送你的,礼尚往来嘛,红烧肉没白吃。”
牛大爷靠在沙发上,拍了拍肚子,眉开眼笑道:“不过话说回来,你小子这饭啊……对味!以后不用叫,我会常来……”
“一个收租的房爷,来一个穷屌丝家里蹭饭,咋听着像是黄世仁给杨白劳拜年呢?”
于子涛翻了个白眼,揶揄道。
“小子,你是想说黄鼠狼给鸡拜年吧!你这歪歪肠子,我还看不出来,就是想和我提条件……”
牛大爷眼一瞪:“说吧,只要不是免房租,其余的都行。
这老头,该不会是西游记里的,那个精细虫变得吧。
本来想趁着他吃得开心,再减免点房租,可自己那点小算计,终究没逃过老爷子的眼睛。
被看穿了小心思的于子涛,有些悻悻然,他转了一个话题。
“牛老头,你手里究竟有多少房子?”
“瞧见没?这个数!”
牛大爷两只手翻转了一下,眼神狡黠。
“二十套?!”
于子涛快速默算,这一带房价大概是三千四一平,一套按最少一百平,就是三十四万。二十套,岂不就是六百八十万……这还不算底层那两个闲置的大开间……我滴个乖乖!
他一瞬间就张大了嘴巴。
“你想跟你牛姥爷一样潇洒吗?好好奋斗吧,小子!”
于子涛呆若木鸡,那口红烧肉立马不香了。
没有想到的是,这碗普通的红烧肉,却成了他此后,生命里不能承受之重。
于子涛沏了一壶龙井茶,给牛大爷倒了一杯。
“牛姥爷,您该不会是拆一代吧?或者您祖上曾经是黄世仁那样的地主?”
牛大爷吹了吹杯口浮动的茶沫,浅浅地呷了一口:“啥地主不地主的,往上两辈都是土里刨食的农民。你要愿意听,就给你说说我这本老黄历吧……”
“我就喜欢老一辈的发家史,愿意洗耳恭听。”
于子涛搬了个小皮墩,坐到了茶几对面。
正在撕咬拖鞋的肉丸子,被牛大爷拍了一巴掌,瞪着委屈的小眼睛,钻到了茶几底下。
“我呢,其实也就是赶上了改革开放的顺风车……”
牛大爷点燃一根红塔山,吐了一个烟圈,慢悠悠地打开了话匣子。
“上世纪九十年代初啊,很多人下海经商,都一窝蜂地往南方跑……我一个没钱没本事的二楞子,也跟着去了那边。那时但凡有点技术,就一定会出人头地,因为机会太多了,你就是个泥瓦匠,都能当个包工头……所以技多不压身,一点都不假。”
牛大爷轻咳了一声,继续说:“我啥都不会,但咱有力气肯吃苦,就跟别人屁股后面干小工,干了大半年钱没挣上,还倒欠工头钱……”
于子涛将杯子里的水添满,嘿嘿笑道:“您是不是干活时偷奸耍滑,被人家给扣了?”
“唉……吃不饱啊!”牛大爷叹了一口气。
“一个下苦力的大小伙子,一天到晚爬高摸低的,米饭咱又吃不饱,肚子饿得特别快,我就老是预支下个月工资……一来二去,就欠人钱了。后来工地上干不下去了,我就借了点钱,自个儿收起了破烂儿……”
牛大爷目光灼灼,眼角的鱼尾纹慢慢舒展开来。
“收破烂儿能赚几个钱,满大街吆喝一天,恐怕连一碗面钱都赚不来吧?”
于子涛有些怅然,他不理解老牛头图个啥。
“别小看收破烂儿的……没心的,你就是垃圾王;有心的,你就是拿着聚宝盆讨饭吃!”
“牛姥爷,莫非你收了个乾隆的玉石碗,或者是八大山人的瞪眼鸦……哈哈!”
牛大爷一巴掌撸在于子涛的脑勺上:“有点正形好不?这收破烂货,其实就像你们嘴里的淘宝,说不定哪天真碰到一件好东西,但是你得有眼里价儿,不然檀木镇纸,都会被当成烧火棍……”
于子涛两眼放光,迫不及待叫嚷着:“您老是靠捡漏发得财啊?那您这慧眼识宝的能力,一定老牛叉了……赶明儿,咱就去明德门跳蚤街瞅瞅去!”
“小芋头,别想着发偏财……命里没有的东西,不靠谱。我收破烂儿起家,靠的是一张报纸。”
“什么报纸?”
“那时候收废纸价格很高,尤其是报纸,好多公家单位都有,《人民日报》、《工人日报》、《参考消息》、《上海证券报》……空闲无聊的时候,我就看那些报纸打发时间……特别是国家政策啥的,我都剪下来贴在旧挂历上,一来二去就看出了门道……”
“啥门道,快讲讲……”
于子涛按捺不住,这是阿里巴巴打开了财富的大门啊。
二十两银子少是少了点,但放到现代也是八千到一万块。
而目前大虞朝一名普通士兵每月最多也就一两银子,一名百夫长每个月三两银子。
也许他会收吧。
另外,秦虎还准备给李孝坤画一张大饼,毕竟秦虎以前可有的是钱。
现在就看他和秦安能不能熬得过今夜了。
“小侯爷我可能不行了,我好饿,手脚都冻的僵住了。”秦安迷迷糊糊的说道。
“小安子,小安子,坚持住,坚持住,你不能呆着,起来跑,只有这样才能活。”
其实秦虎自己也够呛了,虽然他前生是特种战士,可这副身体不是他以前那副,他目前有的只是坚韧不拔的精神。
“慢着!”
秦虎目光犹如寒星,突然低声喊出来,刚刚距离营寨十几米处出现的一道反光,以及悉悉索索的声音,引起了他的警觉。
凭着一名特种侦察兵的职业嗅觉,他觉得那是敌人。
可是要不要通知李孝坤呢?
秦虎有些犹豫,万一他要是看错了怎么办?要知道,他现在的身体状况,跟以前可是云泥之别。
万一误报引起了夜惊或者营啸,给人抓住把柄,那就会被名正言顺的杀掉。
“小安子,把弓箭递给我。”
秦虎匍匐在车辕下面,低声的说道。
可是秦安下面的一句话,吓的他差点跳起来。
“弓箭,弓箭是何物?”
什么,这个时代居然没有弓箭?
秦虎左右环顾,发现车轮下面放着一根顶端削尖了的木棍,两米长,手柄处很粗,越往上越细。
越看越像是一种武器。
木枪,这可是炮灰兵的标志性建筑啊。
“靠近点,再靠近点……”几个呼吸之后,秦虎已经确定了自己没有看错。
对方可能是敌人的侦察兵,放在这年代叫做斥候,他们正试图进入营寨,进行侦查。
当然如果条件允许,也可以顺便投个毒,放个火,或者执行个斩首行动啥的。
“一二三……”
他和秦安趴在地上一动不动,直到此时,他突然跳起来,把木枪当做标枪投掷了出去。
“噗!”
斥候是不可能穿铠甲的,因为行动不便,所以这一枪,直接洞穿了他的胸膛。
跟着秦虎提起属于秦安的木枪,跳出车辕,拼命的向反方向追去。
为了情报的可靠性,斥候之间要求相互监视,不允许单独行动,所以最少是两名。
没有几下,秦虎又把一道黑色的影子扑倒在地上。
而后拿着木枪勒到他的脖子上,嘎巴一声脆响,那人的脑袋低垂了下来。
“呼呼,呼呼!”秦虎大汗淋漓,差点虚脱,躺在地上大口喘气,这副身体实在是太虚弱了。
就说刚刚扭断敌人的脖子,放在以前只用双手就行,可刚才他还要借助木枪的力量。
“秦安,过来,帮我搜身。”
秦虎熟悉战场规则,他必须在最快的时间内,把这两个家伙身上所有的战利品收起来。
“两把匕首,两把横刀,水准仪,七八两碎银子,两个粮食袋,斥候五方旗,水壶,两套棉衣,两个锅盔,腌肉……”
“秦安,兄弟,快,快,快吃东西,你有救了……”
秦虎颤抖着从粮食袋里抓了一把炒豆子塞进秦安的嘴里,而后给他灌水,又把缴获的棉衣给他穿上。
天还没亮,秦虎赶在换班的哨兵没来之前,砍下了斥候的脑袋,拎着走进了什长的营寨,把昨天的事情禀报了一遍。
这样做是为了防止别人冒功,他知道自己现在身处何种环境。
“一颗人头三十两银子,你小子发财了。”
什长名叫高达,是个身高马大,体型健壮,长着络腮胡子的壮汉。
刚开始的时候,他根本不信,直到他看到了秦虎缴获的战利品,以及两具尸体。
此刻他的眼神里面充满了羡慕嫉妒恨的神色。
“不是我发财,是大家发财,这是咱们十个人一起的功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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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17章 功夫在诗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