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路的路权,至关重要。
况且,缅国打内战,几乎全年无休。
一旦南瓦境内通上铁路,虽然有利于进出口,倘若路权落入旁人之手,在南瓦联军看来,无异于在自家米缸里养老鼠,指不定哪一天,其它地方武装坐着火车扛着大炮就打到自家门口。
明知李氏名下没铁路集团,闫代青仍提出这样的要求。
与其说他在强人所难,倒不如说,他是打了另一手好算盘。
因为自始至终,闫代青就不是冲李家来的。
李氏不懂修建铁路?
没关系,这不还有个好邻居。
S国的基建水准,已遥遥领先于全球。
十年前,S国与缅国商量过建一条跨境铁路,结果不了了之,便是因为其中牵扯的因素复杂。
在路权归属的问题上,双方就出现分歧。
S国现任总统娶了李氏女为妻,在国际上已非秘密。
闫代青让李氏去南瓦建铁路,说白了,就是想让李氏当个中间人,通过李氏来让宋柏彦作出让步——帮忙建铁路,又不争夺路权。
唐黎都看出来的事情,李灏又怎会不明白?
“所以,老爷子没答应他。”
哪怕李灏比任何人都想抓捕伊萨。
李阮的声音从手机里传出来:“老爷子说,你嫁给宋柏彦,本就要谨言慎行;南瓦的铁路,不是那么好建的。闫代青现在嚷着要建铁路,谁也不保证,临到头他会不会又反悔,到时候,就不是钱的问题,还涉及正攵治因素,一旦你掺和进来,很难全身而退。”
唐黎握着手机,情绪起了些许波澜。
是以退为进,还是真心替她着想,她听得出来。
她原以为李灏会希望她向宋柏彦开口。
李阮又传达了李灏的话:“老爷子还说,S国像菜市场一样的国会,不适合你去。”
唐黎:“……”
李灏或许也没料到,有朝一日,自己说的话会得到兑现。
多年后,宋柏彦因卷入‘窃听门’接受国会的质询,其夫人陪同左右,已是风韵之年的总统夫人,妆发明媚,一袭红裙引动全场。
提起时隔十年再次成为总统的宋柏彦,在场议员的第一印象,便是生活简朴。
而与其朝夕相伴的夫人,俨然是不一样的烟火。
这场质询,最后也载入史册。
只因在质询的过程中,有总统反对者借由职务之便闯入,企图往宋柏彦身上泼油漆,最后油漆没泼成,被众议员拦下的同时,也被总统夫人扔来的高跟鞋砸成了脑震荡。
自此,这任第一夫人‘悍妻’的名声远扬。
有关部门,甚至在宋柏彦离任后,在凤云山下建了个社区办事处,专为居民化解家庭矛盾纠纷。
而方圆十里之内的居民,也就云栖山庄的那一家子。
既然人烟稀少,为何还要建办事处?
某位退休的妇女主任,在其自费出版的着作中首次披露原因——上级单位曾给出明确指示,必须保证离任干部安享晚年,杜绝家暴的发生!
现如今,还没背上‘打老公’恶名的唐黎,在得知闫代青的打算后,并未去联系宋柏彦。
第二天早上,是季铭主动提及了此事。
“南瓦的形势发生变化,倘若伊萨真被引渡,先生交代,您这边倒不着急回国。”
不等唐黎询问,季铭自发交待:“先生给我打电话的时间还早,那时候,您还没起来。”
一旦伊萨在暹国接受审判,唐黎必然会回来一趟。
与其来回奔波,暂留在清府是最好的选择。
宋柏彦知晓了伊萨或许会被引渡,是不是也意味着——闫代青提的要求,已经传到宋柏彦面前?
既然已不是秘密,唐黎也没再遮掩。
“这条铁路怕是不好修。”
季铭的回答,证实了她的猜测。
——宋柏彦确已得知闫代青那点盘算。
“修造铁路最终目的,是为了实现陆桥沟通,形成陆路贸易,这对S国来说不是坏事。”
“至于控制路权。”季铭又道:“S国从未想过侵略他国,自然不会干涉他国主权,如果这个项目成立,先生唯一要的,是南瓦境内铁路五十年的运营权。”
“现在,就怕南瓦联军那边朝令夕改。”
也就是说,S国是乐意帮南瓦建这条铁路的。
唐黎觉得自己听懂了,又好像没完全懂。
倒是旁边的宋景天,捏着吃蛋羹的调羹插了嘴:“老季,你跟大哥说,让他想办法弄几个闫家人到S国去。”
“你准备干嘛?”唐黎转头看他。
“这不是防止他们耍赖。”
宋景天发现,唐黎的盐还是吃少了,“铁路建在他们国家,以后他们出尔反尔要收回运营权怎么办?到时候,我们养着的闫家人就派上用场了,再给他扔回南瓦去,他们忙着窝里斗,哪有工夫再来抢运营权。”
唐黎:“……”
还是单纯了。
再看八岁的宋景天,已具备搅屎棍的潜质。
搁在政坛,绝对的投机分子。
这主意虽然缺德,但唐黎不得不承认,它确实管用。
相当于给闫代青制了一副镣铐。
防止他以后飘起来,步子迈得太大。
唐黎看向季铭,补充道:“就选闫英成长子的儿子吧。”
季铭:“…………”
怕季铭不当回事,唐黎去寺庙的路上,又给宋柏彦编辑了一条长长的短信。
这一次,她没私吞宋景天的功劳。
临近中午,宋柏彦才回信息。
只有一个字——
可。
——
——
唐小黎:|_ ̄))好像闯祸了。
回复越短,事儿越大。
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