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东府尹的内堂,鲁鸿轩带人急匆匆朝外走去,就在前不久他们接到一则快报,距离省会柳泉最近的新阳县又发生一起灭族案。另外两起案件分别为泗安县、宁新县,一东一西相距甚远,呈现遍地开花之态。从大年三十到年初十,十天功夫已经发生了三起灭族案,他并不相信这是天灾,更偏向人为,这次他要亲自前往查探,看能否发现蛛丝马迹。
休假在家的鲁恒达跟着他一前一后走了出来,“爹,我要跟你一起去。”
“我们这是去办公事,不是玩闹。”鲁鸿轩一口回绝,他一个孩子去案发现场,这不是胡闹嘛!
鲁恒达契而不舍的说道:“爹,我在钟山县跟唐大人学了不少,也许可以帮到你们呢?”
鲁鸿轩沉思片刻,点头同意了,“你跟着去可以,但是不能扰乱我们办案。”
“爹,你放心,我一定不会打扰到你们。”鲁恒达信誓旦旦的承诺。
一众人朝着新阳县而去,远远看到一片灰黑色的废墟。
“大人,前面就是那户烧毁的人家。”随从指着前方已经烧的焦黑的房屋说道,之间周围路过的人有指指点点的,更多的则是退避三舍,像是生怕沾染上什么晦气般。
鲁鸿轩走进了发现,这片废墟的上空还隐约可见滚滚升起的浓雾,侧头对新阳县的县令怒目而视,“怎么回事,里面的火没灭吗?”
那县令抖着两撇小胡子,战战兢兢的迎上来答道:“大人,外面的火都灭了,只是里面……”
“里面什么?说清楚。”鲁鸿轩不耐烦地看着他,你一个县令有什么不敢说的。
新阳县县令愣是在寒冬腊月里汗流浃背,深吸一口气说道:“里面有魔鬼怪婴,我们没敢进去。”
“荒谬!”鲁鸿轩怒骂一声,自己带人朝废墟中走去。
新阳县县令慌忙大喊:“大人,不可啊!接近魔鬼怪婴会招惹孽障的。”
鲁鸿轩顿时瞇起了眼,眼底透着冷冽的寒光,缓声问道:“你当真是新阳县的父母官吗?”
新阳县县令猛然一愣,不理解他说的这句话的意思,直到鲁鸿轩等人消失在废墟中,他才回过神来问身旁的师爷,“大人刚刚什么意思。”
师爷一言难尽的低下头,他能怎么说,说鲁大人认为您连自己的孩子在危难中都不出手相救,不配当县令吗?
三进三出的宅子,在县城内已经算是大户人家,此时宅子从内到外全部烧的焦黑,宅内的烟雾缭绕挡住了众人的视线。
鲁鸿轩眯起眼,以袖遮面咳嗽了两声,这烟雾太呛鼻了。
“大人,不如您先出去。”
“不用,救人要紧,大家分散开,尽快找到幼儿。”
大宅内静悄悄的没有,只有余火燃烧木材噼啪声,越往内走烟雾越大,众人必须捂住口鼻才能进得去。终于他们听到细微的哭声,惊呼一声:“在这里。”
三个侍卫一同朝卧室涌去,屋内的门被反锁了,他们对视一眼,不约而同的选择撞门。几次重击,门被撞开,屋内没有火焰,只是地上躺着两具烧焦的尸体,屋内的烟雾较少,能够看清内置摆设,然而他们却看到了令他们心惊胆战的场景。
屋内所有东西都被烧的焦黑,只有那张拔步床崭新的立在屋内,竟是连上面的帘幔都完好无损,帘幔上映出一个大头孩子的身影,在焦黑的屋内格外显眼。
“呜呜……呜……”细微的声音从帘内传来,三个人高马大的男人如同被定住般,脚黏在地上根本无力抬起。
“找到了吗?”鲁恒达走了进来,看到地上的尸体先是一愣,随即又看到被定住的三人,“你们怎么了?”
三名侍卫惊慌失措的指着帘幕上的影子,结结巴巴的说道:“公……公子,你看……”
鲁恒达也被那影子吓了一跳,踌躇的走了过去,一双手抓住帘幔猛然掀开,只见床上躺着一个咧着嘴哭喊的孩子,窗内侧放了一个火盆,影子就是通过火盆里的火焰倒映出来的。这个孩子头大无比,身上还带着血色,应该是刚生下来不久,细看就会发现他两只手的手指皆是六根,这就是他们说的魔鬼怪婴?除了大头、六根手指外与普通孩童相差无异。
孩子的气息很弱,又是在烧着炭火的密闭空间内,鲁恒达愣了愣,立即伸手将孩子抱了出来。
“少爷,不可。”侍卫们想阻止已经来不及了。
鲁恒达置若罔闻,怕冻着孩子又添加了一床被子将它裹住,用僵硬的抱姿拖着他,柔声细语道:“你别哭了,我带你去找吃的。”
也不是孩子听懂了?还是被包裹的很舒服?哭声渐渐小了下来,还眯缝着睁不开的眼睛对着鲁恒达笑了笑。
鲁恒达惊喜交加,将孩子抱到三名侍卫前问道:“你们看,他是不是在对我笑?”
三人面面相觑,看着孩子头皮发麻,哪还有精力注意他有没有笑呢!
“少爷,这里乌烟瘴气,咱们先出去吧!”
“对,对,我们赶快出去。”鲁恒达迫不及待的抱着孩子走了出去。
鲁鸿轩见孩子救出来了,立即带人离开此地,烟雾太大,尸体散落在各个地方不易查找,只能等烟雾退去后再进来调查。
刚出大门,鲁恒达怀中的孩子突然嘴角溢出泡状的液体,身体痉挛的抽搐起来,这可将抱着他的鲁恒达吓得脸色苍白,仓皇无助的大喊:“大夫,快去找大夫。”
“将孩子放下。”一个年迈的声音从他身后响起,鲁恒达回头一看,竟是老熟人钟老。他一边将孩子放下,一边询问道:“钟老,您怎么在这?”
钟老来不及回答,对孩子检查一番后拿出一个白瓷瓶,将里面的液体缓缓倒入孩子口中,怜惜的说道:“孩子还未满月,是被人硬从孕妇肚子中刨出来的。”
众人一听无不心惊胆寒,生生从肚子里刨出来,只要一想到那个画面,这些见惯生死的壮汉都小腿直打颤,没有比这个更残忍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