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我们只是奉命行事,莫要为难我们。若是王爷执意阻拦,我们只能得罪了。”
“是非曲直都还没搞清楚,怎么就直接定罪?岂有此理。”顾恒直接要抢人。
男子拔剑挡住,严厉道:“顾将军,我劝你还是不要乱来。我们都是为皇上做事的,这要真是兵戎相见,回头在皇上面前,恐不好交代。”
另一个也劝:“现在只是将人捉拿入狱,又不是拖出去砍头。是冤是屈,得看之后案子怎么查,若是胡来,只会让事情无法收拾。”
顾恒虽然心急,可他不是那种冲动就完全没脑的大老粗,又岂会不知道这其中的要害。
皇后操作固然不合常理,但是仔细追究的话,也挑不出什么来。
本来,这件事单从表面上看,就是顾明姝谣言逼死王夫人,有王夫人的信件和天阉小倌为证。
证据确凿的情况下,皇后为了安抚死者家属,直接下懿旨关顾明姝去宗人司,半点问题都没有。
“哥哥,王爷,我会没事的。你们先陪阿娘回去吧。反正就是换个地儿睡觉罢了。”顾明姝劝道。
她越是这样说,他们就越是心急和担忧。
可眼下,也别无他法,只能眼睁睁看着顾明姝被人押走。
与其在这里把事情搞大,倒不如赶紧回去研究对此,早点把人救出来才是王道。
“娘,大哥,你们先回去,我送小姝去宗人司。”
在场的人都明白,秦越这是要以王爷身份为顾明姝撑腰,柳念慈和顾恒也觉得既然此事不可逆,由秦越送去也好。
宗人司的人也没有不识好歹,由着秦越护送。
到了宗人司外,秦越才被阻挡不让进去。
“王爷,这里面的规矩,您也明白,请您留步。”
“我这是送人进去,并不是来探视,算不得逾矩。”秦越说着,抱起顾明姝就往里面走。
宗人司的人见状,想要上前阻拦,却被领头的拦住了。
“随他吧。这次送进去,说不定就是最后一面了。”
其他人一听,纷纷将按在腰刀上的手松开。
他们可是听说海陵王和王妃相互不对付,和离都闹到皇上那里了。现在王爷这护妻狂魔的样,疯狂给他们撒狗粮,和传言完全不一样啊。
“你别胡闹呀,放我下来,我自己会走,这不是让人看笑话么。”顾明姝双手在秦越怀中直推推。
“我就是要让这里面的人都知道,你和其他人不一样。”秦越道。
“有啥不一样的,不都两个鼻孔一张嘴么。”
“你是由我秦越抱着送进来的。有些狗眼看人低的东西,要想欺你辱你,就要掂量掂量。”
顾明姝:……行吧。
到了院落,秦越这才将人放下,还贴心的为她整理了一下头发。
对于这一份贴心和呵护,顾明姝自是感动,忽然觉得这个人还是有血有肉的嘛,没有那么冷冰冰。
“放心,我不会让你有事的。你就先在这里面委屈一下。”秦越说得一脸严肃,像是在赌誓。
“知道啦,真啰嗦。”顾明姝冲着他抿嘴一笑,“你身上有伤,也要多加小心。”
宗人府的人继续在一旁疯狂吃狗粮,也不敢催秦越快走。
等人全部走了,顾明姝背着双手,晃悠悠在这不大的院落中溜达起来。
哇啦!
顾明姝正想吐槽这鬼地方怎么连盆花都没有,一声怪叫,吓得她差点撞到了墙上。
侧身闪开,回头一看,见是一个蓬头垢面的老婆子,正在张牙舞爪的打量着她。
那浑浊的眼神,了无生气的脸,还有发黑的长指甲,活脱脱一个修罗恶鬼。
顾明姝暗吸了一口冷气,反应过来,这不是鬼,该是在这里被关疯了的某个皇亲贵妇。
“你别怕,她只是吓人,不会伤人。”一个听起来有些年轻的声音传来。
顾明姝闻声看去,是一个四十来岁模样,盘着妇人头的女人。看虽然衣服普通陈旧,精神却还不错。
“等你被关久了,兴许会变得比她还疯还可怕。”女人继续道。
顾明姝有些懵,她也不知道这里除了她之外还有先来者,此时是不是该自我介绍一下,怎么都显得有些别扭。
“这位夫人,您在这多久啦?”顾明姝愣愣的问出一句,算是打招呼。
至于这是不是会勾起人家的伤心往事,没想那么多。
女人仰头看着天空,似是神游,半晌才缓缓道:“多久?好久咯,已经记不太清。在这里数着日子过,可是很痛苦的事情。”
顾明姝正要接话,那疯婆子又哇哇叫着跟到了她身边,还一直往她身上嗅,吓得她下意识的躲避。
“夫人,这婆婆是谁呀?”
“婆婆?她可是年纪比我都小,今年才三十七岁。”
顾明姝心道:你说她年过古稀了我都信。
女子道:“你能被送进这里来,相信身份也不简单。那你应该知道燕王秦棣?”
顾明姝嗯嗯点头。燕王她当然知道,是老一辈王爷中,现在权势最大之人。
她记得,燕王去年还纳了个小他四十岁的小妾,大婚夜,他的文豪好友还送了他一句“一树梨花压海棠”,来笑他白发老头娶嫩妻。
“这位婆婆,和燕王什么关系?”
“嫡妻。”
“嫡妻?”顾明姝很是震惊,有些不敢相信。
堂堂王爷嫡妻,居然四十不到就被关成了疯婆婆,这得是犯了什么逆天大事。
兴许是她们的话题刺激了她的大脑,那疯婆婆此时也不在疯,而是蹲在地上静静的听着。
女子叹息道:“燕王有一位小妾,非常得宠,后来还有了身孕。她心生不满,就借送安胎补药之名,将那小妾毒杀了。结果就被以谋害亲王子嗣之名被关了进来。”
疯婆子听到这,突然又疯了起来,又笑又哭,跑到墙上咚咚撞头,两下三下,竟直挺挺倒在地上没了动静。
顾明姝心中一凛,本能反应,急忙跑过去将人抱住。发现她只是昏了,这才松了一口气。
那女子靠着柱子,没有要过来帮忙的意思,显然是对此司空见惯了。
这种冷漠麻木,和燕王妃的疯癫凄惨,都给了顾明姝不小的刺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