旬关外本是一片风景秀丽的平原,现在却因战争毁于一旦。
自从两国开战,如今已过去数月,旬关作为三大战场之一,经历了大大小小数十场战斗。
翠绿的平原早已被鲜血染红。
永久留在这片战场的两国战士更是数都数不清。
战争永远是最残酷的事情。
如果可以,韩瞳这个南唐军神,宁愿一辈子没有仗打。
相比当将军,谁又能够想到,他最初的理想只是当一个教书匠。
找一个宁静安详的小镇,在私塾里拿着戒尺,对着一帮可爱的孩子们循循善诱。
可惜天不遂人愿,在时代的洪流下,他肩负起保家卫国的重任,成为了南唐军的核心人物。
这一日,双方再次发生战斗。
凌晨十分,驻扎在齐关五里外的丘落羽突然带着他的白羽军发起进攻。
这样的事情,韩瞳已不知遇到过多少次,立刻带兵迎击,以威龙阵与对方交锋。
随着战争的持续,四兽阵的使用频率越来越高,而这也成为一场战斗能否胜利的关键?
韩瞳之所以会有军神之名,一半的原因是因为他对四兽阵的娴熟运用,相比之下,丘落羽则要差上一些。
数次交锋之后,两军之间的优劣便已显现出来,丘落羽担心士兵折损,无奈之下匆忙退军。
再次取得胜利,为军队鼓舞了不少士气,韩瞳命人打扫战场,正当他准备回去的时候,一声高亢的鹰鸣声突然从空中传来。
“紫羽石鹰?”
听到这无比熟悉的鹰鸣声,韩瞳向天上看去,只见一道紫色的身影,以极快的速度从空中俯射而下。
韩瞳抬起右臂,真元贯注其中,使得他的右臂无比坚硬。
咔!
石鹰稳稳落下,锋利的鹰爪穿透了铠甲,在韩瞳的右臂上留下数道白色的痕迹。
“小家伙,是谁让你过来的,你的兄弟之前不是已经来过了吗?”
韩瞳捋着石鹰的羽毛,顺手从后者身上取下一封信。
信上写着五个字:“韩将军亲启!”
韩瞳看到这五个字,目光一闪:“是李老将军的信?”
这下他可有些糊涂了。
不久之前,石界门那边刚刚飞来一只紫羽石鹰,让他们提防血威侯的偷袭,现在边疆城来信,难不成是局势又发生了变化?
怀着好奇,韩瞳打开了手中的书信,待看过书信内容后,脸上露出耐人寻味的表情。
“李老将军这是要出山了?”
信上只有八个字:主动出击,逼梁东进。
简简单单的八个字,却让韩瞳看出了李破北接下来想下的一盘大棋。
在这盘大棋上,旬关和齐关将会成为十分重要的战场。
而他则会成为打响战争的第一枪。
责任艰巨呀!
这时,易无心和韩明走了过来。
韩明道:“父亲,如今丘落羽的攻势已经愈发频繁,我和易无心商量了一下,想要在城门前建造工事,形成一道屏障,抵挡丘落羽接下来的进攻。”
韩瞳微微一笑道:“你们的方法很好,不过现在局势变了,我们需要更加激进的方案。”
“激进?”
韩明与易无心相视一眼,不
敢置信道:“难不成您想要主动出击?”
韩瞳道:“现在我军与北梁是多点作战,不久之前前方有消息传来,我军投放在石界门战场的部队因为一些原因被对方牵制,血威侯接下来很有可能会向我们出手。”
易无心皱眉道:“既然如此不更应该稳扎稳打吗?”
韩瞳哈哈一笑。“正常情况是这样,但血威侯为了确保效果,一定会集中一点进行强攻,换而言之,对方的目标不是我们就是齐关。”
韩明眨了眨眼,很疑惑自己的父亲为什么会将临关排除在外,但在看了眼易无心后,决定将这个显得蠢笨的问题暂时抛之脑后。
反正他父亲说过的事情,就没有不对的时候。
易无心看着韩瞳,若有所思道:“你是想拔除白羽军这枚钉子,逼血威侯只能做出进攻齐关的选择?”
韩瞳道:“这不是我的意思,而且铁将大人的意思,同时也是南唐军的全体意志。”
易无心站直身体,神情严肃道:“我明白了,请下任务吧!”
另一边的韩明也不禁站直身体。
韩同欣慰的目光看向二人,微微点头后无比郑重地说道:“易无心、韩明听令,我命你们二人率领王级军,绕向敌人后方,待时机成熟,配合我军主力前后夹击,将敌人一举击溃。”
“我等领命!”
当韩瞳收到李破北的来信时,身在齐关的冯百祥,也在同一时间收到来信。
和韩瞳的反应不同,看到信上内容时,冯百祥的脸色沉了下去。
足足一天,冯百祥将自己关进屋子里,不吃不喝,也没有说过一句话。
很难让人相信,这个深沉的冯百祥和平时那个总是乐呵呵的胖将军会是同一人。
然而这就是冯百祥,在他在思考一件极为重要的事情时,总会进入到这样忘我的境界。
这也意味着,这里很快就有大事要发生。
一直到第二天清晨,冯百祥终于走出房门,此时他眼圈发黑,人已经消瘦了一圈。
可即便消瘦如此,他在出门之后的第一件事也不是吃饭休息,而是招来龙不屈,急匆匆地向城外走去。
很快,城外便有两匹快马向东北方向而去。
后面是一队负责冯百祥安全的铁甲禁卫。
在南唐三将中,冯百祥实力最弱,甚至未能突破纳气境,基于这一点,韩崂山从自己的麾下中特意挑选了一批禁卫,保护冯百祥的安全。
数十骑快马扬起烟尘,快速前进。
龙不屈看着身前的身影,不禁感到疑惑。
“冯将军,你这是要带我到哪里去?”
“少废话,等到了你就知道了。”
冯百祥不想说话,马鞭一扬,再次提速。
转眼,众人便来到一条河流前。
这是一条极为雄壮的河流,名为送北河,河水从山脉上流下,流向北梁的方向。
“到了!”
冯百祥大喝一声,从马背上翻身而下。
他肥胖的身材在这一刻格外灵活,反倒像是一只轻巧的燕子。
之所以能做到这一点,全靠他征战多年养成的娴熟本领。
龙不屈看到这一幕,眼前一亮,忍不住叫了一声好。
他不知道的是,单论马术,在南唐军中
冯百祥甚至已能排入前三甲。
然而,只有真正了解冯百祥的人才知道,他这一身马术九成都是逃跑的时候练出来的。
正因为他实力最弱,对方斩将夺旗的目标便全都放在他身上,那些年他受了多少委屈,只有他自己知道。
拍掉一身的风尘,冯百祥来到河边。
眼前的河流滔滔不竭,像是一首奔腾向前永不磨灭的乐章。
独面这条雄壮的河流,冯百祥目光渐渐焕发光彩,他挥了挥手,向紧随其后的众人说道:“你们过来看。”
众人面面相觑,同步上前。
龙不屈走在最前面,来到冯百祥身旁,莫名其妙道:“走了这么远的路,就是为了看河?”
“你说对了!”冯百祥哈哈一笑,指着江水激荡的河流道:“在这条河上你看到了什么?”
“看到了什么?水?浪花?”龙不屈不以为意。
冯百祥捧腹大笑,对这位心腹爱将的坦率倒是十分敬佩。
他指着这一片河流豪迈道:“我看到的是未来,是我巽州军的一场大胜!”
龙不屈震惊地看着冯百祥。
莫不是受了什么刺激,疯了吧?
冯百祥双手背后,神情肃穆道:“刚才我接到边疆城的消息,大将军已经决定在齐关全力迎接敌人的进攻,到时候我们面临的将不只是苍岩军,还有北梁的其他部队。”
龙不屈冷哼道:“怕什么,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北梁若是敢杀过来,我龙不屈第一个冲上去,定让他们有来无回。”
冯百祥苦笑道:“你的勇猛我很欣赏,但战争并非只是简单的冲杀,我们需要以最小的代价,换取最大的胜利。”
龙不屈摆出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也不知道有没有听懂。
不过冯百祥之所以能做到今天的位子,他这种以小博大的思想至关重要。
南北两国善用计不乏少数,但将战计使得出神入化的却只有冯百祥一个。
每战,必思临敌之变。
细数历史上以弱胜强的战斗,冯百祥指挥的战斗当属之最。
正因如此,与他战斗的敌人都要提起十二分的精神,很是心累。
战场上的格局千变万化,当他得知石界门的部队被血威侯牵制住时,他便预感到危机的来临。
如今预感成真,大将军果然将决定两国格局的关键战斗交给他,这让他压力倍增。
论能力他不及韩瞳,论沉稳和防守他不级老将杨伯谦,手里的兵力也最少。
如果血威侯真将进攻的重点放在齐关,他不知道自己能否支撑得住。
但既然大将军相信他,他就一定要将齐关守住。
不眠不休整整一天,冯百祥绞尽脑汁,思考了一个万全之策。
他唯一能够想到的办法就是眼前的这条河。
“送北河,名字倒也贴切。”
冯百祥目光闪动,整个人无比亢奋,现在他要下一盘足以改变两国格局的大棋。
在龙不屈疑惑的目光下,冯百祥开始下达指令。
接下来,他要让龙不屈率领王级军留在这里,挖沟渠修水坝,以此来积蓄水势。
须知,如今正是春至之时,寒冰化裂,河水湍急,用不了多长时间,这条送北河就会将北梁军送回老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