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晓柔转身往大厅走,结果却在内苑的长廊上看到了坐在凉亭边的围栏上,单手抱剑的战夭,她一身男子装扮,却格外潇洒,不见一丝女气,五官轮廓分阴,若不是阿狼说过她是女子,还真的很难将她和女孩子联系起来。
她就这么一只脚曲着,一只脚垂在栏外,抬眼平视着前方,却好像什么都入不了她的眼,月光清冷,她的背影却显得格外萧瑟。
易晓柔原本准备往前抬的脚步却反而往回收了起来,她站定在原地。
战夭似有所觉,倏而转身侧眸,看到易晓柔在廊中静静矗立,弯唇笑了笑。
她转身将两条腿挪到了栏内,单手撑着亭柱站起了身,掸了掸衣服后久坐的褶皱,缓步行到了易晓柔面前,弯腰恭敬道,“吾主事务处理完毕了?”
易晓柔点头,“嗯,走吧。”
“是。”战夭直起身,唇角微扬,笑意若有若无,语音微带揶揄,“我还以为您会直接跑掉叫我去找您,好给我来一个考验呢!可叫我好一阵担心呢。”
易晓柔垂眸,笑了笑,“这是个很好的想法,也许可以放在招异端的考验上。”
“呵……”战夭失笑出声,“我以为新主子会是一个墨守成规寡言少语的性格,不想原来主子这般幽默,看来战夭还是高估了自己看人的眼光。”
两人谈话之间,已经步出了隐藏在密林内的凤浅居,印象中有着斑驳剪影的惬意的林荫小道在现在看来却感觉有些恐怖,月光微凉,树影婆娑,不知在黑暗中到底隐藏了多少凶兽,意欲伺机而动。
战夭就这么一直跟在易晓柔后头走,不知是不甘于这突如其来的沉默还是其他,她开口问道,“我们要一直就这样走到魔界吗?”
“你知道怎么去魔界?”易晓柔突然反问,转过身盯着战夭,目露打量,微扬的语调带了一丝疑问,却隐藏不住其中的犀利。
战夭了然地笑了笑,“我当然不知,主子怎么这般敏锐?”
“是敏锐,还是敏…感?”易晓柔勾了勾唇角,“不过,我倒是第一次见到像你这样不卑不亢的下属,倒也是有趣得紧。”
战夭笑笑,不多做言语,只是放弃了同这位新主子进行深度交流的想法。
“只是我想提醒一下主子,你再往前一步,被揍得鼻青脸肿可不能怪我这个当属下的没尽到责。”她默了会儿,突然出声。
而易晓柔一只脚往前跨的动作却停顿在那儿,一时间,大风乍起,将四周的大树吹得枝叶乱颤,秋晚的风凉而狂,却在此刻格外阴森,她抬头望去,只看到一只带着强大力量的拳头离她也就一厘之差,拳头的主人,拥有一双血红色的眼眸,就连眼白部分都充斥着红血丝,格外吓人。
“就让身为下属的我,来为新主子展示一下我的能力,加深一下您对我的认知。”随着她的声音落下,“啪”的一声响指响起,时间仿佛静止,不,时间是真的静止了,少年的身形依旧停在半空,距离她脸部一厘之距的拳头依旧是一厘之距,风声静止,树叶沙沙作响声也突然消失,整个空间仿佛被定格了一般,紧接着,战夭的身子突然出现突如其来的袭击者后面,她握着拳头,直接朝那人的头部就要砸下去。
一切只发生在眨眼之间,风声又起,被定格的少年突然有了危险意识般,直接调转攻击对象,身子以诡异的角度往回扭,举起拳头就和即将砸到自己头部的拳头撞上,两个拳头都是藏了力量在里头,易晓柔有眼力见地第一时间就朝远点的地方退去。
当拳头与拳头相互碰击那一刻,以他们为中心在四周围散开一股无形的气流,所过之处,树木轰然倒塌之声震耳欲聋,一棵接着一棵。
易晓柔看了一眼,无比庆幸自己所做的决定,淡定地在自己撑起的防护罩内在附近寻了块干净的石头坐下,顺带着从空间拿了根糖葫芦边吃边看。
自从幽冥冰被取出她的身体后,她的味觉也在渐渐恢复,这也代表着,所有孕妇在怀孕时期内会出现的不适都会出现在她身上,甚至更严重,毕竟易晓柔不同于寻常人,当然包括孕吐,近来也是有些严重了,于是她特地到人间来一趟也是因为喜欢上这种酸酸微甜的人间食物。
再看到另外一边,两个人因为力量的冲击而被彼此冲击开,战夭把唇边的血迹一抹,扬唇勾起嗜血的笑,当即人就朝对方冲去。
而这个突然出现的袭击者少年,手心扬起一颗果冻似的水球,就朝战夭砸过去,正朝对方冲的战夭一个偏头,那水球就擦着她的脸飞了过去。
少年不死心,抬手就又是一颗,砸,砸,砸。
战夭身手矫健,形如鬼魅般一一躲过,抡起拳头就朝少年脸上招呼,“你砸够了吧,该轮到我了。”
紧握的拳头藏着强大的力量,一下就把少年给打到地上,她顺势坐在其身上,一下又一下,毫不客气地,而少年就这么呆呆地看着天空,任战夭打。
易晓柔眼尖地看到少年置于身侧的左手食指动了动,一缕红色丝线就出现在他的指尖,只是一晃,却什么都没有。
而原本呆滞被揍的少年却笑了起来,眼眸无神,唇角朝两边咧起,几乎快咧到了耳后根,战夭皱了皱眉,一拳把少年揍出鼻血来,“笑得那么恶心作甚?”
“嘿嘿嘿嘿嘿……”少年被这么一揍,竟笑了起来,笑声平淡的,没有任何起伏,却阴森森的,让人听了莫名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战夭顿觉不妙,抬手掐着少年的脖子就打算这么了结他,只是原本坐于一旁的易晓柔却突然出声,“等等。”
战夭迟疑着抬头,不解地看向易晓柔,还没说出什么话出口,异变突生,一瞬间坐于少年身上的战夭身子便如断线风筝般被抛了出去,她只感觉身子完全不属于自己一般,直到狠狠撞上了后头那不晓得多少年的老树干,震得她全身发麻,感觉五脏六腑都差不多移了位似的,一口老血喷出。
还没完,她瘫坐在树下的身子如同牵了线的木偶,突然站起,双手举至头顶,整个人身上如同压了千斤顶不得动弹,战夭费力地掀了掀眼皮,发觉头顶竟有两条红丝线是直连着那个鬼魅般少年的指尖。
少年一步步地朝战夭走去,满是血迹的脸上的表情格外狰狞,他伸出舌头舔了舔唇边的血,口腔里充满的血腥味更加叫他血脉里的嗜血因子疯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