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孝棠怔怔的看着周灵素,眼中都是难以置信,随之而来的是委屈,是连你不要我的委屈,这茫茫红尘,世人皆好,唯我一人孑然一身。
“二姐姐,”周孝棠低声的呢喃,除去他自个儿,便是坐在他面前,盛怒而又自责的周灵素却也未曾听见,怒不可及的喘着粗气,眼眸里的怒火亦然烧红了半边天,
带着薄茧的手微微的发木,可见其力气之大,心中的悲愤之深,抿紧的嘴角是对其哀其不幸怒其不争的恼火。
周灵素颤着手给自己灌了几杯水下去之后,方才缓过来,
“这就是你这些年读的圣贤书?不论你乐不乐意,莫说她是你定了亲的姑娘,便是旁的什么人,却也由得你学那街头巷尾的长舌妇,嚼人舌根?”
周灵素语气平平,却是难掩她心中的悲痛与失望,还有那藏在深处,不愿,不想旁的任何人瞧见的恐惧害怕。
只那一词不过平平,便是一听,却也叫她手脚发冷,止不住的联想到那个叫人绝望的午后,
若是,若是君言没有及时出现,她不知道她究竟是何下场,但是只是闭上眼微微一笑,便忍不住的想手刃仇人,浑身发抖。
周灵素嘴角勾起嘲讽,便是,便是最好幸好不曾发生,可是,可是,却也是她心里永远不为人知的痛,
周灵素带着薄茧的手情不自禁的放在自己的小腹之上,她差点,差点便永远失去做母亲的机会,哪里会不怕,不惧。
药呀,这世间的好东西,杀人,救人,害人,谁又能说得清。
周灵素自知自个儿方才太过激动,然,却也是硬下心肠来,莫说这不是君子可为之事,便是这门亲事已经定下,若无意外,两人将来便是白首相守的夫妻,
虽不过是过激之话,只今日说了,他日谁又能保周孝棠不说,便是隔墙有耳,旁人将来挑拨他们夫妻失和又如何?
到底,两情相悦是幸事,然更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八字尚且不过一撇,结亲结的是两姓之好,现下便这般至人家姑娘名声于不利之处,却也又是何道理?
周孝棠抿着嘴,倔犟的将脸别到一旁,眼中尽是委屈,唯独不见悔意。
气的周灵素恨不得在上一巴掌,到底却也是疼爱了多年的兄弟,却又不得不将心底的郁气压下,好生相劝,
“海棠花儿,你是对人家姑娘不满?还是对你父母不满,对那姑娘的家世出身不满?
今日你好生与我辩白辩白,我周家尚未有言人长短的长舌头。”
周孝棠抿了抿嘴唇,本不愿开口,只却是避不过周灵素那怒火中烧的目光,却不得不硬着头皮道,
“与她无关,父母之事,我却又能如何?”
周孝棠心下凄凉,讪然一笑,复又道,“她那样的出身,却叫我如何不介怀?除去几句言语不当,我却又能奈何?”
说罢,便嘲讽的笑了起来,那双素来明亮的眼眸却也蒙了尘,黯然无光,苦得发涩。
周灵素心里悲痛,于这亲事上,她却也多少听到些许的风声,到底却也不过是叔伯家的一个出嫁女,虽则亲人间多有亲密,然与她的这些个弟妹亲事上却是半点手也插不上。到底她不过是个小辈,一个堂姐罢了。
周灵素涩然一笑,却又不知该如何,心里却是愧疚的紧,
“是我错了,我不该打你的,该打的是我自个儿。”
那一巴掌拍在周孝棠的背上,却也是落在周灵素自个儿的心上,这世上的事,却也没甚的十全十美的,大多是十之九缺,唯一线欢喜,
便是故作坚强,到底却也是悲从中来,几许情泪径直染透了衣衫。
若是心里个不喜,却又如何愿赤诚相待,到头来便是不成怨偶,却也平白添了厌恶,莫不得她先时便是这般,苦人苦己罢了。
“与你何干,莫要这般小女儿姿态。”周孝棠却是有几分恼怒与生硬,到底他却也自知自个儿的言语间多有不妥,
只是少年人,却有自个儿的骨气,哪里个是平白的能轻易低头,便是错,却又如何?
周灵素伸手抹去脸上情泪,叹了口气方才道,“小棠,我却是没有立场劝慰你的,于这亲事上头,我不过是个败者,
只,这生来的生世却不是那姑娘能决定的,既是亦然这般境地,你便是恼怒,愤恨却又如何?
不过是自寻烦恼,莫不得那便是你相守一生之人,未曾相识相知,你却又如何能与人轻易下断论?
纵然是铮铮铁骨,却也不定非得碰的头破血流鱼死网破方才罢休,君子气节自是不能丢,然这一事上,却又于旁的事情不一样。
既无他选,何不如试着接受,了解,知己知彼方辨好赖。”
周孝棠身体一僵,他素来聪慧哪里不知是自个儿太过武断,岂又不知周灵素所言之理,只心底的那口郁气却又不知当如何,逼得他心底长草,恨不得,恨不得怨天尤人,信不得任何人,
径直低了头,却也不看周灵素,只做未曾听见。
周灵素见此,却也不知该说甚的好,到底与那素未谋面的姑娘比起来,到底这手足更胜过她许多。
周孝棠不言不语,周灵素却也舍不得逼他太多,一时之间姐弟两人却是这般僵持了下来。
直至织儿寻了过来,说是有人上门认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