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姐姐,坐下歇会儿。”周孝棠倒了杯清茶,往前推了推,面上一片温和,便是往日里带了的戾气却也淡了许多,眉目祥和。
周灵素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细细的对着碧桃叮嘱了一番,方才由着碧桃将宁宁抱回屋子里休息。
“今儿当真不会去了?”周灵素踱步走到石桌旁,将落在周孝棠头上的青青细叶取了下来,方才坐到周孝棠的对面。
周孝棠皱了皱眉,略有些烦躁的揉了揉太阳穴,“二姐姐,这好好的光景,平白说那些没意思的事儿做什么?没得二姐姐家,还没我一间屋子不成?”
周灵素心疼少年,心下难受得紧,却也未成表现出来,面上仍旧一片云淡风轻,
“二姐姐家自是少不了你一间屋子,只却也不是你长居之地不是,便是谁人对你不起,你却也没得现下这般的倔犟不是?”
周孝棠一脸的不自在,隐隐还有些不耐烦,周灵素将手上那串瞧着便是上了年生的小叶紫檀珠子撸了下来,拉过少年的手,郑重的将珠子放在少年的手中。
“小棠,你于二姐姐到底却与其他弟妹不一样,我们虽是堂亲,除去血脉有别,到底却也没甚两样,莫说二姐姐,便是你二伯,二婶,却也视你为己出,想来便是二姐姐不说,你却也明白的。
这串珠子,是我娘生前贴身之物,听闻是我外祖母留于她的遗物,除去死别之时,却也未曾离过身。
如今却是我娘留给我的遗物,除去今儿个,它却也未曾离过二姐姐的手腕,”
少年的手似是被灼了似的,欲要将珠子还回去,周灵素手上微微用劲,将少年的手死死地按住,少年抿了抿嘴,垂眸不语。
周灵素敛下眼中的情绪,没来由的觉着鼻子有些酸,“你莫要着急,小棠,二姐姐今天将它交给你,并不是要给你什么负担,
原本这珠子,我娘是要带着进坟墓的,但是她临终之时,拉着我的手说,我的戾气太重,这珠子是佛前开过光的,日后若是心头怒火气,便摸摸它。
你当二姐姐,缘何不愿与赵家闹,而是这般轻易的便放了手,只不过是因为不值得罢了,二姐姐的爹娘不长寿,二姐姐想着,自个儿定完长命百岁,才对得起他们这一世的娇宠才对啊。
二姐姐,今日将它交给小棠,小棠你好好想,如今这般可值得,这世上本就没有什么两全其美完美无缺的事,三叔三婶当真有对不起小棠的事,孝瑾可有不疼爱你这个弟弟,便是孝泽可有用不恭爱你这个哥哥的,一样的米养百样的人,小棠自个儿便与父母兄弟离了心,却不是亲者痛仇者快嘛?
二姐姐没有亲手足,但是二姐姐却是极珍爱你们这些弟妹的,二姐姐没经过血脉相离的苦事,可是当日你君家哥哥为什么毫不犹豫的给二姐姐裆下那刀子,小棠知道嘛?
那是因为二姐姐,是你二姐夫最珍视的人之下,所以他毫不犹豫的将二姐姐身前的那刀给挨了下来。
小棠,二姐姐不逼你,你总是二姐姐的兄弟,不管如何,二姐姐家总有你一间房,一双筷。你想呆多久便呆多久,没有人会说什么,但是你自个儿却是要明白自己的事。
二姐姐却也只是今日说一下,过了今日,二姐姐在不会提这话。”
少年眼眶微红,手掌盖在眼睛之上,声音哽咽,晚风之中芝兰玉树的少年身姿单薄,瞧得人心下生疼。
“二姐姐,为什么,为什么他年,我为何没有过继到二伯名下,那我表示姐姐的亲弟弟。”
周灵素别了别头,“胡说,我们本就是亲姐弟,何来这番的胡话。”
少年捂着脸,将头别到一旁,“二姐姐,我一颗心的掏了出来,捧到人家的面前,到头来不过是一场笑话罢了。若是庶出的弟妹却也罢了,那是我嫡亲的人啊。
若是这般便罢了,那是活生生的毒药,我命大没死,可是可是,为什么为什么一个个的便叫我包容了下来。
她是他们的女儿,亲妹,我难道就不是他们的亲子,亲弟?二姐姐,我真的想不明白,想不明白。
这一地的污糟,我逃去了云中,云中那满地的风沙奇迹般的叫我安心了下来,便是朝不保夕,却也好过这诛心之事。
便是如今,二姐姐,你知道嘛,瞧着这满目的人,我竟是觉着个个都是要下毒谋害我的恶人。
罪魁祸首没甚事,该是如何还如何,继续过着她金尊玉贵的日子,便是那身后教唆的恶人,却也是云淡风轻,说不得那日便与我添些弟妹。
可是,我身旁替我饮下毒药的书童,虽保了条命,不过一句不顾尊卑,便发卖了出去,我连一句求情的话都未曾有机会说。
二姐姐,你说为什么,为什么?”
少年大颗大颗痛苦的泪水流了下来,撕心裂肺的吼声又硬生生的压了下来,却是懂事得叫人心疼。
“二哥哥,”一声近乎呢喃的呼唤,却是叫二人都是微微愣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