凶猛兽王一哭,般弱感觉周边的兽人看她的目光都不对劲了。
以前是看猴的眼神。
现在是看太古悍兽的眼神。
般弱:“……”
很好。
明天的兽族头条应该就是——
《震惊!万族兽王泪洒宴席,原因竟然是她!》
《花季少女欺负猛男妈妈,人性堕落得如此之快!》
《一年后他携五胞胎强势归来,渣女竟然做出这种事》
般弱没心没肺,但她,也是要小仙女的面子的!
般弱转移话题,“我困了,我想睡觉了。”
惹不起她躲得起!
般弱站在一间小木屋前,怀疑自己是不是来错了时代。而在小木屋的周围,用石头、荆棘、削得锋利的木头垒了起来,足足有般弱的肩膀高度,般弱隐约能看见里面搭了一个草棚,洁白的小羊羔正在母亲怀里取暖。
男妈妈硬邦邦地说,“老大、老二、老三、老四在第四个月断奶,后来喂的是羊奶。”
“原来没断奶的是小五。”
般弱若有所思,“难怪它那么胖。”
吞:“……”
那也是你崽子。
吞飘来一个眼神。
般弱无辜道,“我说的是实话呀,小孩子不能惯的,越惯越得逞,你这样喂得它上瘾,以后想戒也戒不掉啦!”
男人打开栅栏,领着她进去,小木屋比般弱想象得精致,地上铺着两三块完整漂亮的兽皮,对于一个大家庭来说,尤其是孩子特别多的情况下,什么都要备多几份,墙上嵌着骨锥,挂满了小弓箭、小尖矛、小弯刀、小渔网等。
般弱有点忧虑。
这群熊仔好像都是小暴力狂,利器收集了一大堆,而且看那新旧,使用程度还很高。
当般弱转身,另一面墙整整齐齐挂着奇形怪状的澡巾,以及熊仔的兽皮小衣。
等等,为什么那上头挂着两只熟悉的、惨兮兮的袜子?!
尤其是,那袜子的周边挂满了雪白的花圈,沉重得如同祭祀亡母。
般弱:“……”
可孝死我了。
般弱第一回穿越是运动鞋配小白袜,穿了多天早就嫌弃得不得了,给扔到外头的小树林,她担心人味浓烈吸引其他大型动物,特意挖了个小坑埋了起来,谁知道这头熊非但挖地三尺捡了回来,还当什么光荣勋章一样挂在墙上!
父子天天给她上贡花圈!
般弱立即谴责罪魁祸首。
“我说奇怪,为什么它们上来就闻我脚丫子味!”
熊幽幽道,“妈妈的味道,它们该记得。”
那也不能是妈妈的脚臭啊!
不对!
她仙女人设,没有脚臭!
都怪当时的天气炎热又潮湿,不小心就踩入泥坑里,她一双袜子又不能轮着换,气味才会那么印象深刻!
般弱的小脸憋得通红。
“我明明还留下了其他衣服……”
熊语气更幽怨了,“是啊,你很好,走了还给我们留下了一件衬衣,一件长裤,还有内衣,熊仔出生的时候,我用你的衬衣,跟长裤包了它们,让它们认得你的味儿,包了二十多天,衣服也抓烂了。内衣,我都没闻过,我是不会让它们闻的。”
般弱一噎。
这头黑熊不仅学了华夏语言,还学会了阴阳怪气吧!
自从熊会说话之后,比她还能叭叭,般弱一个晚上就被他追着肛个不停。
“我困了!有什么事情明天再说!”
般弱怕再说下去,她就得被鞭尸了。
般弱径直奔向小屋里的大床,那是真大,足以容纳五六个人,她坐下压了压,软蓬蓬的,应该垫了一些有弹性的东西,她对男妈妈说,“小孩子骨骼没发育完全,让它们睡硬床比较好。”
男妈妈愣了愣。
般弱正琢磨这床没枕头就相当于失去灵魂了啊,旁边凹陷下去,灼热的体温熨烫她的手背。
黑熊并不是回避型的性格,只要他想做的事情,他一向都主动出击。
于是般弱被他抱住腰。
“要不要洗澡?我可以搓背。崽崽喜欢搓背。”
熊熊低眉顺眼,很有贤妻良母的气质。
般弱觉得自己去了,成年人火气大,准会控制不住,连忙拒绝他的搓澡申请。
“那脱了衣服睡,我们烤火。”
屋子中间特意挖了一颗浅坑,石头垒砌,里面堆放耐烧又无烟的木块,等火焰升腾,屋子逐渐变暖,般弱冰冷的手脚也开始回温。
般弱犹豫,脱了件羽绒服,里头是奶芋色的毛衣。
对方弄完了火坑,又爬回床,长手长脚,将她拢回怀里,低声说,“脚往后,我大腿,热。”
“还是不了吧……”
小绿茶的一套假客气根本抵挡不住巨熊的直白热烈,他怕她冷,怕她睡不着,也不管她怎么拒绝,手掌包裹她的脚踝,大腿再那么一夹,老老实实咬住她的脚趾。
熊牌天然暖炉真的太棒了!
棒得般弱忍不住舒服叹气,但考虑到自己是拒绝人设,依然绷着脸。
“哼,多此一举。”
般弱狂奔了一整夜,体力早就消耗殆尽,在天然暖炉的簇拥下,她很快就是半睡半醒的状态。
对了,她是不是忘记了什么?
般弱眼圈泛起泪水,舒服得根本想不起任何念头,睫毛一颤,果断睡了过去。
次日清晨,风雪渐停。
般弱是被烫醒的。
她眨了眨眼,发现自己不仅扒在人家的身上,手掌也钻进了人家的兽皮,摸着人家的丰满胸肌。
她睡相有那么不老实吗?!
般弱正悄悄地抽回手来,这惊动了熊妈妈。
他还没完全清醒,仅凭着本能,一巴掌拍在她的屁股上,怒喝道,“逼崽子又偷喝!”
小绿茶悲愤不已,险些昏厥过去。
她可以是小涩批,但她绝不会蒙受抢崽子奶源这种不白之冤!
“我没有!!!”
她这一嗓子不仅惊醒了男人,连睡在他们脚边的小熊们也纷纷冒起一颗颗毛球脑袋。
“吼?”
咋啦咋啦打起来啦?
它们要看的!
它们揉着黑熊特色小眼睛。
其中有一只小熊一晚上都没睡着,它跟着哥哥偷偷摸摸回到小屋,就靠着自己的庞大体积,占了般弱脚边的风水宝地,傻傻瞧了她一整夜,看到霸霸生气尖叫,目睹全程的它义不容辞为般弱排忧解难,势要当她最乖的熊儿子!
“妈妈!奶!”
幼齿小熊刚学会说话,含糊不清夹杂口水音,奶奶萌萌的,“五,五五不喝,给,给,霸霸喝!”
般弱一听这话,五雷轰顶也不过如此,觉得她不用待在这颗星球了。
让她挂掉吧求求了。
而其他熊儿子也不甘示弱。
老大:“羊咩咩奶,好喝,给喝!”
老二:“不,不好喝,哞哞奶,最好喝!”
老大跟老二最针锋相对,它们出生的时间是最接近的,为了当大哥,两只小熊不断掰头。
老三:“咩咩!好耶!”
老四:“哞!哞好吃!”
老三跟老四则是小跟班,一个狡猾,一个机灵,哪个哥给它们好吃的,它们就跟哪个哥的屁股后头,墙头草都没它们倒得快。
至于老五,由于独得宠爱,在它们断奶后还能吃奶,它们都嫉妒极了,但嫌弃归嫌弃,四只小熊肩负起了哥哥的责任,凡是好吃好喝的,私底下偷摸摸塞老五一口,喂得它圆滚滚胖嘟嘟的,不知道还以为它是大哥。
般弱拉过兽皮,盖过脸。太丢脸了!
她不想跟这群孝子们说话!
“天冷,再睡一会儿。”男人伏在她的耳边,唇中的热气吹起额头的小胎毛,“我给你弄奶去。”
般弱当即就炸了,掀开皮子。
“谁要喝奶啊!”
再提这个字她就跟谁急!
她把一家六口熊都吼懵了。
从大到小,那绿汪汪的眼珠跟宝石一样清澈,可怜兮兮望着她。
般弱又倒下去,嘴硬哼了一声。
“随便你们。”
父子们松了一口气。
最小的熊仔得了殊荣,允许留在屋里,给般弱的脚背取暖。
五熊抬起小胸膛,胸前的白月牙好似鲜艳的红领巾,它骄傲无比,“我给,霸霸,暖脚脚!”
哥哥们羡慕坏了。
大小熊飞快跑到外面,准备清晨的一顿早餐。
五熊给般弱捂了一会脚,忽然溜下了软床,撅起小肥臀,趴在床底边,拖出了一个小巧的陶罐。
般弱都不用辨认,就知道这是小熊牌蜂蜜。
小熊羞涩跟她分享自己的最爱。
般弱也很赏脸,学着它的姿势,伸出手指,掏了一捧稠密的蜂蜜,吮着手指头,品尝甜蜜美味。
小熊偷偷觑她脸色,仿佛做出了什么郑重决定,把整个陶罐递给她。
它怯怯地说,“妈妈,哭哭,别走。”
般弱手指头的蜂蜜都不香了。
敌方这思想工作真是无孔不入,哪里都要渗透进来!
“不行呀。”
般弱盘起腿,耐心给小熊讲道理,“霸霸也有妈妈和霸霸,要是不回去,他们会伤心的。”
小熊的双眼满溢着失望,它仍固执推着陶罐,仿佛只要她收下来,她就能留下来。
“吃!不走!”
般弱也板起脸推了回去。
“我不要!不准贿赂我!”
“妖!”
“我不要!”
“吼吼!”
小熊急得嗷嗷叫,最后它还嗷嗷哭了。
般弱:“?!”
“怎么了?”
门外响起沉厚的男声。
般弱也想挤出眼泪,以毒攻毒,奈何她没料到对方回来得那么快,她眼泪还没挤出来,他就丢下手头的清洗过的肉块,抱起小熊轻哄起来。
般弱:“是它自己哭的,你信吗?”
巨熊:“信,小五是小哭包,最爱哭也是它。”
这么好说话?
看来当妈后连熊都走温柔风了。
般弱心神一动,正要借这个机会提起她回家的事情。
“其实……”
般弱刚开了口,听见他低沉地说,“小五,在三个月时,走丢过,是被虎族骗的,骗它去找霸霸。我去找它时,虎族把它揍的咬的,全是伤,它哭着喊霸霸,就剩一口气。”
虽然在哥哥们的焦急提示下,他最终找到了奄奄一息的小熊,用嫩肉跟奶汤救活了它,可也许是这一次被骗的经历过于惨痛,小熊变得呆呆笨笨的,没有哥哥机灵,它也不敢出远门了,能独自走到它洗澡的小水潭,已经是它最勇敢的行为了。
他也不敢随便断小五的奶,他担心它活不了。
兽人妈妈都有一种默契,如果幼崽过于虚弱、活不成,它们会在一开始就驱赶它,不给它咬奶,将生存的机会留给其他强壮的幼崽。
他不想放弃任何一只熊崽子。
而且小五也是他看守不当,在外出觅食时候被盯上了,是他做的不好。
“你刚刚,是想说什么?”
男妈妈拍着小熊的后背,颠着走路,姿势很是熟练。
般弱:“……”
哪里还说得出口嘛!
她叹了口气,“今天吃什么?”
跟在巨熊妈妈后头的,是继承了巨熊妈妈爬树技能的老大,它举起叶子里的食物,炫耀道,“苔藓!新鲜!扒的!”
老二也不甘示弱,小网里兜满了冻得发僵的蛙。
“我的呱呱!五个!”
它巨膨胀,挺起小胸口,兄弟们都很羡慕。
般弱对这俩大坑货不抱希望,看向小的。
老三的熊掌捂着一个陶碗口,般弱依稀能看到它指缝里爬出的蚂蚁,嗯,这个是掏了蚂蚁窝。
她心头悲凉,看向老四。
得,两手都很满,要不是两只冻死的小老鼠那就更好了。
关键是,众小熊都兴奋看着般弱,俨然对自己挑的食物很满意,满脸写满了“夸我夸我快夸我棒棒”。
“……”
太丧良心了,般弱实在夸不出来。
靠这群小熊孝子,般弱准备安详饿死。
忽然唇边微热,碰到了一个硬硬的边缘,浓郁的奶香味涌入鼻腔,唤醒般弱的味蕾。巨熊一手抱着哭着快睡着的小熊,一手端着一碗刚热好的羊奶,是他出门前就挤好的,放在小鼎里慢慢热着。
“先喝点,等下炙肉。”
般弱瞄了他一眼,犹豫端起碗。
巨熊坐在了床边,他早就摘下了那副黄金面具,侧脸轮廓俊美冷硬,眼尾还有一处暗红色的旧疤,他有意无意将这一处偏过去,不让般弱看见。
也许是般弱看他的次数过多,巨熊发觉异样,转过脑袋。
“不敢喝?”
般弱最恼人激将法,立马干了。
巨熊幽幽地说,“这是我……”
“噗!!!”
般弱最后一口全喷出来。
“挤的新鲜羊奶。”
巨熊动作极快,他将小熊转过来,快准狠当做脸盾。
小熊:“?”
小五被喷醒了,它毛绒绒的小黑脸全是星星点点的奶沫儿,直愣愣看着它的妈妈。
它记得,它是妈妈亲生的呀。
巨熊将小熊放下来,拿起一块干净的小毛皮,小熊又满血复活了,妈妈果然是爱它的,它正昂起头颅求擦,那块小毛皮越过它的呆毛,落在般弱的嘴角边。
他手法细致,仔细擦着般弱嘴边、颈边的雪沫儿。
中间的小熊头被挤得憋气。
左边是霸霸,右边是妈妈,熊好幸福!
但是,但是它快要被挤扁啦!
然后它听见妈妈跟霸霸说,“你骗我一回,我也骗你一次,扯平。”
般弱瞪他。
“幼稚熊!”
熊忽然伸出那滚烫偏长的舌头,从她的下巴舔到额头,弄得般弱满脸口水,得逞般扬起浓眉。
如果可以。
谁不愿意在爱人面前永远幼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