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高府的一路,高子昂满脑袋都在回想方才临走时,两情缱绻,婉宁说,“你既拥我入怀,疼我入骨。我愿意放下尊严,不再计较任何。”
他明白,婉宁能说出这句话是有多么艰难,她作为一个弱女子,为了跟他在一起,都能做到如此。有这样一个女子相伴,此生无悔。
作为男人,就更应该为彼此争取,不过是想要一辈子在一起,想要成就一段幸福的婚姻而已。他不会让婉宁放下尊严。
回到高府,他径直来到父亲书房。可没有见到父亲,他便打发小厮义儿去请。
高骏铭一直在正堂接待客人,客人一走,义儿便迎上来:“老爷,少爷在您的书房等候,说是有要事相商。”
当高骏铭来到书房,高子昂似乎已经跪在这里有一会儿了。
“哼,这么乖,你怕是有什么事情吧?”
高子昂回头:“父亲,您回来了。”
“什么事?说吧。”
“儿子要接婉宁入府。”
高骏铭其实就凭前一日儿子回来得那么晚,又是那种表现,他心里就有数了,纳妾是很快就会发生的事。不过,他还是有些惊讶:“婉宁肯以妾室身份入府?”
“嗯。可是父亲,婉宁她不是妾,您答应过会扶她为正妻。”
“你放心吧,为父不会食言而肥。回去准备着吧,选个吉日就接进来。她正在守孝,不能迎亲,也不能办酒宴。想热闹的话,就等扶正的时候再说。”
父子俩想到一起去了,但说是“知子莫若父”可能更准确一些。
“多谢父亲。”
第二天,高子昂忙完宫里的事,就迫不及待来李府同婉宁商议接她进府的事。正碰上婉宁给父母亲“请安”,他也二话没说,恭恭敬敬地给伯父伯母上了香。
等婉宁闲下来,他才将婉宁拉到她房里,商量大事。
婉宁站在圆桌前,拿起一个梨,咬了一小口,满不在乎地说:“这还不简单?拎个包袱就去了。”
高子昂知道婉宁心中仍然有不满,但不会怪她,自己又何曾舍得她做自己的妾室?他沉默了片刻,在挨着婉宁的一个圆凳上坐了下来,说:“婉妹妹,我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三年后,不对,现在应该说两年后,高家会风风光光地迎娶你。这不仅是我说的,我父亲也说了。”
这是婉宁最想要的,她自己也希冀了很久,可是一直没有跟哥哥要求过。此刻他说了出来,当真是心有灵犀。
婉宁转身抱住了他,未说一句话。
许久,高子昂再次低低道:“相信我,婉妹妹。”
婉宁简单应了一句:“嗯。”
高子昂还想说些什么,可忽然听见外面有吵嚷声。两人出去一看,院子里已经聚集了很多人,一伙官兵闯入,气势汹汹。
领头的官兵手握圣旨冲进正堂,高喊着:“李家的主子呢?主子出来接旨了。”
一听是圣旨,婉宁不敢怠慢,上前说:“军爷,我就是。”
“大小姐,还不跪下接旨?”
婉宁及在场的所有人都跪了下来。
婉宁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懵懵懂懂,只听见圣旨大致内容是:李政航原本罪无可赦,圣上眷顾,从轻处罚。却不思君恩,畏罪自裁。一切家产、财产充公,以示惩戒。
面对圣旨,婉宁辩无可辩,只得接旨。
凶神恶煞的一群官兵,将婉宁以及府上所有下人全部赶出了李府。后将整个府邸围了个水泄不通。
厄运来得如此突然,府里有着婉宁千千万万的牵挂,她试图进府。
可守在门口的官兵坚决阻拦,气焰还嚣张得很:“没毛的凤凰不如鸡,你已经不是什么千金大小姐了,还是罪臣之女。幸亏皇上仁慈,没有连累家人,赶紧逃命去吧。不要来难为我们,办完差事,我们也好回去复命。”
婉宁再次看清了一些人心,不过,她也没那么大惊小怪了。
婉宁想起圣旨上说,父亲的罪名是畏罪自裁。父亲生前就说过,一定会有人诬陷父亲畏罪自裁。这一日,果然来到了。
婉宁知道父亲当然是被冤枉的。还有父亲的死,当时就觉得蹊跷。她抬头看了看周边,一群人只能在府门口你望我,我望你,不知何去何从。
好在,原来李家留下的下人都很忠心,还有李政航的手下李彦等人,他们都没有想过要离开婉宁。只是这大家子人眼下该怎么办呢?
应该先找个地方安顿下来。
看见官兵冲进府门的那一刹那,钟叔就知道小姐以后的路怕是难走了。走到哪里都不能少了银子。于是,他打点对他搜身的官兵,偷偷拿了一袋子银两出来。等离开官兵的视线就交给小姐。
钟叔来到婉宁面前问道:“小姐,我们该怎么办?”
“李府此刻进不去,还是找个地方安顿下来吧。”
高子昂凑上来说:“婉宁,你是我的妻子,我理应照顾你。至于说他们,就算要想办法,也要先找个地方安定下来再想办法。都到高家去,然后再想办法。”
婉宁还未来得及回答他,只听站在身旁的高筠然说:“既然李府不允许我住,我只好灰头土脸回娘家了。是啊,婉宁,我们一起回高家吧,反正你本来就是要嫁到高家去。”
“可是——”婉宁仍然吞吞吐吐地。
“有什么好可是的,我了解夫君的为人,李府的事还需要从长计议,你有再多的事要做,也要找个地方歇脚啊!”高筠然劝着她。
高子昂应声:“姑母说的是。”
婉宁终于答应道:“好吧,姨娘,您是长辈,听您的。”
婉宁带着一伙人浩浩荡荡朝高府走去。
此时只有高子昂的小厮义儿心中非常忐忑,他找了一个时机,悄悄将高子昂叫到旁边说话。
“怎么啦?”高子昂疑惑地问。
“少爷,小的方才在李府院子里看到几个人似乎是老爷的手下。不过义儿甚少跟他们来往,实在无法确定。”
“父亲的手下怎么会穿官兵的衣服?冒充官兵可是大罪,父亲不会这么糊涂。”
“不是的,少爷,他们几个没有穿官兵的衣服。正因为他们几个比较特殊,才引起我的注意。”
因为义儿说得有模有样,高子昂也心虚起来:“你确定?”
“少爷,义儿确定他们没有穿官兵的衣服,但不确定他们就是老爷的手下。”
父亲的手下连高子昂都认识不全,何况义儿,不过义儿的话他听进去了。眼下又无法考证,只好跟着婉宁一起先回高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