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宫的兵马若能够控制住整个皇宫,进一步控制住长安城的全部兵马,进而就可以控制住整个长安城。同时暗通庆州都督杨文干,里应外合。当初,杨文干被贬也是为了控制在外的兵权,与东宫成掎角之势。现在到了他发挥作用的时候了。
正当李建成打着如意算盘之时,却传来了不好的消息。
“太子殿下,不好了!皇上已知道您的密谋之事。”这一消息是封得瑞来传达的,其他人都不曾露面。
谋反之事会泄露,这自然是李建成不曾想到的。谋反,要么不反,反了就必然要成功。父皇如何知晓?又如何面对父皇?此番种种搅得他心神不宁。
李建成就找来了几个亲近之人,商量对策。其中必然有高骏铭和李政航,尽管这两个“亲近之人”,一个已然变心,一个又没有明确立场。
李建成问道:“怎么办?”
高骏铭沉思后,回道:“开弓没有回头箭。要么反到底,要么只身请罪,殿下您只有这两条路可走。”
“反到底有几分胜算?”李建成都没有发现自己这个问题问得很愚蠢。
“恕在下直言,消息已然泄露,事到如今,一成胜算也没有。”此话也只有李政航能说得出来。
在众人的建议之下,李建成最终选择了后者,只身前往仁智宫请罪。在离仁智宫很远处,他就下了马。一路上牵着马,心事重重的。
待他走到仁智宫外,宫门守卫迎了上来,好在他认识李建成:“太子殿下,您怎么来了?”
守卫如此问,就说明父皇并没有将自己的事昭告天下。他怅然言道:“我来看看父皇。”并松了松缰绳,“把马拴好。”
“遵命。”
李建成入了宫,当走到李渊的寝殿外,他紧张的心情不言而喻。他看到平日家伺候在父皇身旁的崔公公正在待命,上前一步请求道:“有劳公公通报父皇,儿臣请求见驾。”
崔公公露出些不安的神色:“太子殿下,您怎么能做糊涂事呢?”
“公公责备的是,这不是只身来请罪了吗?”
“老奴并非责备,不敢干涉朝政,只是提醒殿下,皇上火大着呢。好在您是只身前来,没有带任何兵马,否则您啊,十张嘴都说不清楚。”
李建成拱手行礼:“多谢公公。”
“得,老奴这就进去通报。”
崔公公见到李渊:“皇上,太子殿下在外候着。”李渊问道:“他带了多少兵马?”
“太子只身前来。”
李渊舒了口气:“叫他进来吧。”
见到父皇,李建成无半个字的辩解,取而代之的是砰砰的磕头声。尽管如此,李渊仍旧处于盛怒当中,二话没说就将李建成拘押。
建成被拘押的消息传到了杨文干耳朵里,他知道密谋之事已泄露,下令起兵造反。
同样藏在归宁庄以黑鹰为首的“杀手团”也接到李建成被拘押的消息,有的手下果真沉不住气,贸然行动,硬是被黑鹰拦住了。他决定独自一人到仁智宫探听情况,获得的是李建成“不可妄动”的命令,这次黑鹰的沉着冷静救了整个杀手团。
而处在庆州的杨文干就没这么幸运了。
李渊一得到他起兵的消息,勃然大怒,急诏李世民,身边能征善战之人非他不可,并无端地提出了极为诱惑的条件:“朕现命你亲自领兵去平叛,回来以后,朕便将你立为太子。”此条件不提还好,一提让李世民认为父皇是有改太子的想法的,这让他更加坚定了自己的信念。
“儿臣遵命。”李世民欣然答应。
李世民带兵出征后,大军走到离庆州几百里处,哨骑来报:“杨文干已死。”李世民的神色似乎没有太过惊讶,淡淡地问:“怎么死的?”哨骑报说:“被其部下诛杀。”
副将问道:“殿下,我们何去何从?大军折回,回去向皇上复命,还是……”
副将的话立即被李世民打断:“那怎么行呢?虽然‘擒贼先擒王’,但仍有残余势力,必然要一网打尽。”
“殿下所言极是。”
大军继续向庆州进发。正如李世民所言,收拾完残余势力以后,抓获了几个拥护叛乱者愉快地向皇帝复命。李渊大加赞扬,只是没有提李世民出征前的那件事。此事李世民始终没有忘记,李渊说过平定庆州叛乱就立他为太子。
杨文干起兵谋反,已被诛杀。听到此消息的李建成自然是痛心不已,等同于少了一只手。庆州叛乱被平定后,李建成被关了些时日就放出来了。
回到东宫的他痛定思痛。深思此次事件,李建成不禁狐疑起来,他想到了一大疑点,杨文干未接到我的命令,因何会起兵?
“怕是有心之人所为。有人将殿下您被关押之事告诉了杨文干,他知道谋反之事暴露,索性起兵。”说这话的是一个年纪尚轻的幕宾,左氏的后人,单名一个“锐”字。原本他没资格到太子跟前伺候,只因为他跟监察御史左令鸿沾亲带故,李建成又看他有几分见识,在原有官职的基础上,允他在太子府议事。
“殿下您就没想过或许这整件事情都是人为?”左锐说。他说的这些也只是猜测,找不到确凿证据。甚至商量谋反的时候,他都不在场。
不过他说的话倒提醒了李建成,杨文干起兵的原因,他已明了。至于说谋反的事,原本就是皇太子,何必冒这个险?他此刻才明白过来,悔不当初。之所以有谋反的心思,在当时是有人鼓动,可他细想也想不出是谁。但可以判定,此人跟自己绝对不是一条心。
他自然不会想到高骏铭和李政航,因为他们在事件发展最初压根就没发表意见。他们从未鼓动太子谋反,只是在他做决定之后,稍稍发表了些看法。
秦王派兵镇压杨文干暴乱,大军还未到,杨文干就已经被部下诛杀,此部下真正的主子是谁,有待商榷。提出这一观点的仍然是一个年纪尚轻的幕宾。
李建成总算后知后觉,不利于自己的坏事仿佛都是手下干的,有自己的手下,怕也有秦王的手下。可无论是谁,揪其根源仍然是自己这个皇太子与秦王的较量。
此次议事,只有平时几个不太露脸的幕宾发表意见,尽管有些事后诸葛的意味。而李政航和高骏铭两个人都噤口不言。是自保也好,不忠也罢,或者“老狐狸”风范,这一切,李建成丝毫不曾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