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面冷极了,没有说话声,没有喘息声,就只有那么几台冰冷的机子在那里“滴滴滴滴”地循环响着。
在最后一刻,虞仕华在最后一刻也没能见到虞嘉欣,更没能和她说一句话。
虞嘉欣刚手术完,现在她正躺在床上,动弹不得。
姗姗来迟的虞志诚定定地站在门口,他最近长了很多的白发,脸上虽是在整理着,但到底是遮不住憔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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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后,天空下着淅淅沥沥的小雨,这雨已经持续了四天,却还是没有见转晴的意思。
公墓,大门外,一群密密麻麻,身穿黑色西服、礼服的人撑着黑色伞陆陆续续地往虞仕华所在的墓穴而去。
来的都是虞仕华的身前好友,京城有头有脸,甚至一些深居简出的好友都纷纷地赶来。
所有人神情都很肃穆,凝重。
孟筠今儿还是一如既往的穿着她最喜欢的黑色,可她一点也不喜欢此刻的这一身黑。
虞嘉欣有伤在身,本是不能出来的,可在她的坚持下,只能坐在轮椅上跟了过来。
虞家和即墨家有交情,这次即墨家也来了,不过,来的仅有即墨月见以及即墨奶奶而已。
全程中,即墨月见从未离开过孟筠半步,时时刻刻都在她旁边,然而,那里人多,他们也不会往其他方向去想,毕竟外界不知道孟筠和即墨月见的关系。
而这种时候也没人会注意那么多。
时家也来了,当然,也少不了晏书书。
顾雨檀也来了,对于她来说,虞仕华也相当于自己的亲戚,虞雪曼和她交好,而在年少时,更是和虞雪曼几人整天形影不离的,这点虞仕华最清楚不过。
只是,后面虞雪曼不在顾雨檀也便很少去虞家,可这也并不代表说没和虞家来往。
她整场下来,发现一向和女性朋友都保持着五百米开外的人今儿怎么就……靠小孟筠那么近。
这越想,顾雨檀便开始怀疑起来。
即墨月见的声音………和之前在电话里的声音完美的重合在一起了。
只是,在这个时代,配音师很多,模仿他的声音自然会有,但也不可能会全像。
加上小孟筠是什么脾气,而即墨月见又是什么性子,这么看来,他们就真的很显而易见了。
葬礼结束后,孟筠并没有离开,而是静静地站在虞仕华墓前,因为她不知道自己能不能经常过来这里看外公。
中途雨停过,墓碑上半湿半干,堆放在一边的菊花,向日葵等花瓣上的水珠还未全蒸发。
她在那里站着,心里有一大堆的话想说,可她生生的给憋住了。
这几日她总是哭不出来,旁人到是苦得眼睛肿了一圈,眼都快要瞎,脖子都干哑,可孟筠却是和例外的。
她想哭,但是她哭不出,心里很难受,可心又很麻木。
孟筠不哭、不闹,别人都说孟筠是个没心的人,亲人不在了,一滴泪也没有,整天只知道干巴巴的杵在那,一动不动的,就像是个没事人。
孟筠想扯着嗓子说点什么的,可话到唇边又说不出来。
即墨月见并没有走,而是静静地站在不远处等着,其中沈望,陈燮以及晏书书都站在一边等着。
“小孟筠这该多难过啊,接二连三的打击,这让她小小的心脏怎么承受得了。她表姐的事本来就让她难过,现在她外公的事,对于她来说,简直就是‘灭顶之灾’,她到底要多久才能走出来,说她哭一下来宣泄一下也还好,可她这不哭不闹,默默的承受着,这让人看着都觉得心疼。”
陈燮用着同情的表情在看着孟筠,连语气都变得和平时截然不同。
“爹不疼,娘不在,现在最亲近的人就这么撒手人寰,小孟筠一路走来挺不容易的。这次不哭,说不定她没心早就伤痕累累了。”沈望在一边补充着说。
“不知道,医者不自医。”晏书书说道。
晏书书说这话并没有发觉到什么不同,她又急忙地补充道:“很难,筠哥想发泄出来,很难。”
逐渐散开的乌云又不知道被那股风给吹聚在这里,乌泱泱的,像化不开的墨,又像是发霉的棉花糖。
一滴滴的雨掉了下来,众人察觉到下雨,而这里又只有一把伞,晏书书身体不太好,怕淋雨后会发烧之类的,沈望将自己手里的伞递给即墨月见,说道:“二爷,下雨我们就不陪了。”
说完,晏书书、沈望以及陈燮离开那里。
雨滴答滴答的滴下来,一颗砸在了孟筠的眼睫上,落在她的眼下,冰冰凉凉的。
雨哗啦哗啦的落下,孟筠没伞,刚才的伞被别人借走了。可就算是有伞,孟筠也想彻彻底底的淋一场雨,让雨来淹没她的泪,迷糊了别人的视线。
她熬夜熬的严重,这三天以来几乎没睡过,只要一阖眼就会出现外公的影子。
眼底的黑青色被这雨水打得清清凉凉的,很舒服。
她发红的眼尾闪过水光,可又掉不出。
雨打在她脸上几颗,正想着痛痛快快的淋一场雨的,谁知,下一刻,一把黑色的伞出现在了头顶,挡住了雨。
孟筠闻味道,这不用想就知道是谁了。
在自己最委屈,最难过时,面对自己最信任的人总是招架不住,一直所隐藏的情绪也会因为这个人的出现而在那一刻崩塌。
刚才人多,孟筠也无暇顾及即墨月见,现在所有人都离开,在经过一番沉静后,孟筠情绪也逐步的分崩瓦解。
可她还是没将情绪发泄出来,只到即墨月见开口的第一句话落下,她发红的眼角才闪着如细碎钻石的光。
“孟筠,有我在。”
孟筠背对着即墨月见,始终都没有转过身。
即墨月见见孟筠这样,他缓缓地将伞给放了下去。
他知道,孟筠不想让别人看到她流泪。
雨势凶猛,孟筠全身湿透,此刻的她脸上不知道那是泪水还是雨水。
十几分钟后,雨势渐渐变小,两人都变成了落汤鸡。
淋了很长的雨,即墨月见怕孟筠会生病,他抓着孟筠的肩头,说道:“筠哥,回去吧。”
孟筠很听话,跟随着即墨月见下了山。
璟苑,回到家后,孟筠依旧睡不着,连熬了好几天的,一刻都没睡过,江梨,蒋讯等人很担心孟筠的身体状况。
他们一时间不知道该怎样才会让孟筠好受些,他们都不知道,他们第一时间想到的便去请求晏书书。
而晏书书是孟筠的多年好友,现在想让她安稳地睡一觉,那唯一能做的就是………把她给灌醉。
孟筠喜欢酒,这点晏书书是知道的,她从来没喝醉过,由于一些事,这让她不得不克制着自己,喝酒也只会在空闲时间小酌一两杯。
得知这么个办法后,几人约孟筠去了酒吧。
本来也邀晏书书的,可她却是以复习为由推辞了。
而众人都知道,晏书书并没有参加那次的保送考试,那几天她身体不舒服,所以没能赶去。
入夜,酒吧内昏暗又热闹,一进去扑面而来的便是一股杂着烟味的热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