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墨月见问得淡然,习以为常,而别人却是听得心里惶惶,生怕他会将人给生吞活剥似的。
沈望感觉不妙,自己说得话是有些过分了,这本来就是他的工作嘛。
他狗腿地帮即墨月见换了杯咖啡,道:“不用,二爷,你开心舒服就好,该怎么来就怎么来。”
即墨月见放下手里的文件,捏着眼角,“行了,不多说了,现在奶奶这边情况也稳定下来,你就在这边看情况吧。”
沈望手一顿,瞠目,“那么快就回去了?”又停了会,若有所思的样子。
也是,现在即墨奶奶住院那里肯定翁着一群人,京内大大小小的人都会挤破头脑过来探望,不止家人还有更多的人。
而且最近也在帮着公安机关那边调查这件事。
沈望将手里冲好的手磨咖啡抿了一口,放在桌上,道:“行,那我送一下。”
……
楼下,孟筠将汤丽晶送至医院门口。
走前汤丽晶又变回了如刚才见到孟筠的那副嘴脸,摆出一副趾高气扬,高人一等的姿态来,语气不咸不淡地说道:“孟筠,你爸他也让我过来问你了,问你到底什么时候回家。”
由于昨天刚下过暴风雨,今天也还是阴沉沉的,风一刮,不经意间也让人感到一丝的冷意。
汤丽晶将挂在臂弯上的那款限量版包包换到另一只手上去,风一吹她说话也清楚地听到颤音。
孟筠将衣服上的帽子往头盖了上去,凉风袅袅,孟筠披散在外的发丝随着风悠悠荡乎着。
她插着兜,懒懒散散地站着,丝毫没有一点大家闺秀的样子,然后悠悠然地开口:“看心情。”
汤丽晶见她这副玩世不恭,没一点女孩子样就心烦,还是觉得自己的女儿孟盈比她强上还几千倍了。
见孟筠的站姿,态度就来气,可汤丽晶想到这是老爷子让她办的事,她又咬着牙,强撑着脸皮和孟筠说:“还看心情,那是不是还要我八抬大轿将你接回去你才愿意?别我给你面子你不要啊。”
汤丽晶想着,要不是老爷子交代的事,她才不会在这光天化日,人多的地方明晃晃的劝她回家。
孟筠气定神闲,语速间不慌不乱地道:“不了,八抬大轿还是留给您吧。”
明儿人都知道这是什么意思,汤丽晶自进门以来就没堂堂正正地办过一次婚礼,什么顺序都没完完全全地走一遍,连结婚证都是孟靖全在百忙之中抽出空来陪着汤丽晶去的。
汤丽晶听此那是气得个七窍生烟,身体发颤,脸白一阵绿一阵的,心里好不是滋味。
这可是扎在她心里的一根刺,只要触一下就疼痛难忍,是她心里无法治愈的伤痕,无法拔去的刺根。
可听了孟筠这话,字字如刀,刀刀剜心,她还有什么要说的,现在是恨不得上去就是一巴掌呼在她脸上,骂她个狗血淋头。
可汤丽晶她不能这样,她要强忍着心中的怒火,不能被她这么一说就怒得面目全非。
她想着,要是真的上去扇她一巴掌和破口大骂的话,这和市井泼妇有什么两样,可不能让孟筠这个小贱人给毁了她。她慈母形象可是幸幸苦苦建立起来的,不能逞一时之快,毁了自己,更不能让孟盈和孟铮他们蒙羞。
汤丽晶双手紧攥着,心里骂道:“果真的是牙尖嘴利的小贱人。”
汤丽晶双目圆瞪,眼里平静得没有一丝涟漪,可瞳仁里却掩藏不住她此刻的怒火。
一辆大众车出现在了路边,驾驶上的人也下了车,恭敬地帮汤丽晶开车门,随后又恭恭敬敬地向孟筠颔了颔首。
临走前,汤丽晶摇下车窗,一副雍容华贵样,扯着和蔼可亲的笑脸,道:“孟筠,我话带到了,你什么时候回去看你自己。”
话说得体面,可内心却不是这么想的。
她说话中几乎是咬着牙说的。老实说,她不想孟筠回到家去的,恨不得能把她赶出门的那种。
孟筠漠视一眼,云淡风轻,道:“哦。”
就在孟筠百无聊赖地插着兜站在汤丽晶身前的时候,即墨月见他们也到了楼下。
即墨月见见到孟筠的那一刹那,笼罩在表面上冰冷如霜地表情微不可见散去不少。
沈望也见到了孟筠,瞳孔微微一震,神色喜出望外,连叫着,道:“二爷,二爷,就是她了。我就是想加她联系方式,想今后和她说点她外公的病情来着。结果她让我去加她表弟,后面还叫我去看眼科的女孩。”
即墨月见唇角微微勾起,而这笑恰好不好被沈望给撞见个正着,沈望看了直呼见鬼,不知道他这笑意味着什么。
总而言之就是,笑了还不如不笑,瘆人得很,心里都发毛了。
感觉会又不好的事发生似的。
即墨月见冰寒的眸光悠悠看向沈望,似笑非笑淡淡说道:“是真的该去看眼科了。”
沈望这一瞬间感受到了锥心之痛,万箭穿心的感觉。
他捂着胸口,仰天长吐血。
血流成河都不为过。
沈望小心翼翼地询问,“我说,二爷,你是不是看上她了?”
即墨月见摸着自己左手边大拇指上精巧的戒指,他转得很慢,丝毫没有焦躁之气,更想是在认真的思考着,并要谨慎的想这个问题。
思索片刻,清冽的嗓音悠悠灌入沈望的耳里。
他似笑非笑,道:“你敢动?”
显而易见的事是,他没有回答沈望的问题,而是直接发问之后还会不会对她动什么歪心思,还会不会打她主意的话。
沈望以为他家二爷开荤开窍,于是稀里糊涂的将“敢动”听成了“感动”,然后露出感动之色,道:“我感动啊!”
说得那是一个理直气壮。
这个傻叉以为自己做对了事,以为即墨月见是在问他的感受,非要做着一副他家二爷开了窍,欣慰的模样,其中还泛着一股嬉皮玩笑。
即墨月见心里好不是一番滋味,脸上阴霾遍布,不见一丝一毫光亮。
他忽又显现出微不可察的阴鸷笑容,语气温润几分,道:“好啊!你敢动一个试试。”
沈望露出一丝狐疑,脑瓜子刷刷地飞转着,道:“啊?二爷,你让我在这里怎么感动啊?我感动全都露于表面了啊。”
即墨月见立即知道了他口中所说的“敢动”是那个“感动”,他话也不想太多说,只能说这是汉语言博大精深,太有魅力了。
怪只能怪他转不过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