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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9章 9k字(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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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谷间哀嚎声回响着。

狭窄的山道足有五里路,数万大军挤在里边,行也不是退也不是,落石从左侧的山崖滚落下来,没有木幔的遮挡,仅靠盾手作为保护,有些凄惨。

这便是池林。

行至最前方,有沙石堆砌的墙体,让本就狭窄的路又缩小了一半,车架无法通过。

右山。

哨兵连滚带爬地走向帐内,“军情急报!”

泡在药浴里的将军还未苏醒。

刘禹作为校尉,是现下唯一能做出决断的人,他久望着那紧闭的帐帘,问道:“山底下的寮军撤了吗?”

是的,已经过了两日了。

玄甲军无法突破防线到达前线,拥有最高指挥权的元帅还在昏迷中,左山那边情况更差,费蔺的那队军根本无法杀上山顶。

寮军选择固守山底,放弃了偷袭的作战计划。

“没有,且还在增援。”

斥候回报,“这场雨,寮军不知在做什么,运输了一辆又一辆的货物往山口。”

刘禹攥紧了拳头,“武都那边有什么消息吗?”

哨兵:“还没有。”

“全军整顿,一个时辰后下山,正面突围,誓要为中军开出一条道!”

刘禹朝着帐篷鞠了一躬,握紧了腰间的刀,边走边问道:“中军情况如何。”

这时。

所有人的希望终于被点燃了。

一道女声从帐内传来,“不急。回传费蔺,不必再前行,埋伏在山上,没有军令不得出击。”

斥候微怔。

刘禹忙道:“还不快去。”

这人急忙上马,策马离去。

“您醒了。”

刘禹恭敬地站在帐帘外,哨兵紧接着汇报着中军的军情,“林将军所率大军已陆陆续续过河,但大军堵塞在池林,很难再前进,后援倒是无妨,陇西的驰援很慢。”

帐篷里。

酌春正替姑娘把着脉,气血充足,只是外伤看着恐怖,动武时一拉一扯疼痛无比,其实她昨日便醒了。

洗过的白衣仍有血迹,破碎的不能再穿了。

姑娘一袭青袍安静地坐在榻上,似是在等待什么。

还没音讯。

罢了。

郁欢起身走出帐篷,吩咐道:“全军集结。”

不消一盏茶时间,整个场地被将士站满,他们很有纪律,站得笔直,排列有序,只可惜那些降军大多都不肯转为玄甲而战,山林的树上早挂满了人,挂不下了。

那些尸骨就那样堆积着,发出恶臭。

“弓箭手何在?”

郁欢踱步着,抬手摸了摸就近的树,虽冰凉,却并不湿,这两日的雨并不大,只下一阵便停,阴晴不定。

人群中背着箭袋的人立即站了出来。

刘禹清点后回道:“共计两千三百人。”

郁欢颔首,继续道:“除却弓箭手,其余将士背负起敌军的尸体,登山,至山顶抛尸,以尸替石。”

乱阵先乱心。

“是!”

郁欢:“刘禹听令。”

刘禹单膝跪地拱手道:“末将在。”

“由你领军,在山顶休整两日,随后率骑军下山,侧面袭扰阻拦中军的寮军。”郁欢没有看这个男人,怕一看心便忍不住抽痛,“敌军的战马犹在,跨上他们的战马,拿起他们的长矛,势必为中军夺取出关隘的机会。”

“末将领命。”

令行禁止,吩咐一下,刘禹便带领着剩下的将士往堆尸的地方走去,战马没有马料,已经有些疲倦,但是后援也很及时。

部分降军已被前往驻守陇西的京都步兵带了回去,关作俘虏。

“火箭有多少。”

郁欢又问。

一个背着箭袋的弓箭手站了出来,“一百支。”

“够了。”

郁欢把手放在唇边吹了声口哨,响彻山林,惊走鸟兽,许久,一匹黑马朝着这里奔来,在她面前停下。

燕诚贞捧着黑金铠甲走到她面前。

“你穿吧,我用不着。”

郁欢叹了声气,一脚踩在马镫跨上马,高声道:“两山相距在射程以内,左山寮军设伏很深,有落石为助可耗中军之力,又占先机可挡费将军之袭。我们要做的,便是放火烧山,你们手里的箭刺不进敌人的胸膛,但箭深乃是木制,未经雨水,可燃。”

说着,她一扬手,示意军队跟上。

走到了山边。

向下看去,乌泱泱一群人,对面的山上仍有落石在向下滚落,不过五里路,寮军布防并未能有很远,最多半里,且石块巨大,需要一轮一轮的来。

浸满了油的布包裹着箭头经火折子点燃。

郁欢眯了眯眼,望着对面的山林,“搭弓!以箭替树,我的箭落在哪里,你们的箭便发向哪里。百人一轮。”

沉重地牛角弓靠住她的肩膀,右手拉弦,三支箭羽燃着火,脱弦而飞,齐中在对面山林里最靠里的一棵树上,那是里边唯一可以看见的一棵树了,“放箭!”

那火箭在空中划出一道火红残影。

落在树上时,有熄灭的迹象,但最终还是燃了起来。

一点火星,正在图谋着燎原大计。

但并没有成功。

郁欢已经射出了三十箭,山林仍未燃起来。

有人不禁怀疑这位将领的决策。

却在这时,郁欢扬手示意他们停下,等了半盏茶的时间,在众人惊诧的眼神中,她的弦上搭了十支细箭,但其上包裹着油布,燃着小火。

箭羽破空。

四散开来。

落在山林的地面。

而那些地面上,皆是众人箭羽所落之处,仔细看,其上有些光泽,并不是水光,而是油光,那些火箭在空中便灭了,而布上所包裹的油还剩很多,所以中树后还能有点点星光,但更多的油还是慢慢顺着树干留在了那些干枯的箭羽上。

耍得长剑短兵,射艺更是天下无双。

不出几分钟,那些箭羽便燃了起来,那十箭没有一箭落错地方,可谓射术的巅峰之技了,火势愈来愈大,燃起那些流淌着火油的大树。

渐渐的,左山山林形成了一个小型火圈,水是无法扑灭这场火的。

池林里的声音也渐歇。

“那是什么?!”

“突围了,成功了!”

林凛忙道:“冲阵!”

却在这时,乌云逐渐遮盖住阳光,轰隆的雷声传来,意有落雨的征召。

郁欢心里一怔,数年征战,败在战术上败在人数上败在兵力上,可从未有败在老天手上过。

雷声轰隆作响。

“老子不信命!”

郁欢拾起地上的箭袋,搭弓拉弦,一箭又一箭射出,钉入山体中,但这山体极硬,多数箭散落下去。

她道:“取钩锁来。”

她的眼睛看着插在距离山顶最近的一箭上。

钩锁很快被呈了上来。

她把钩锁缠绕在箭羽上,撕下一角衣袍加紧,而后射向最靠近山林边的大树,百发百中,弯曲的锁链悬荡在空中,不能承载多少力。

摇摇欲坠。

此时,天空已经有落雨之势。

她道:“燕诚贞,你带军守住这座山,决不能让寮军绕后偷袭陇西,此战,我来战!”

说罢,她跃身一脚踏在马背上借力走上钩锁,丝毫不敢懈怠,继续朝前奔,就在距离山崖两米时,钩锁倏然断裂,她所能借的力不足以她跃上那么高的山崖。

众人屏息,更有甚者已经闭上了眼睛。

却见姑娘抓住了山崖下边的箭羽,借此力,终登山。

而后隐匿于山林中,不见了踪影。

这场雨,还是下了,火势被扑灭,寮军气势大涨,更坚定了要把这群将士困死在池林的想法,源源不断地朝这里输送兵力。

二月二十日。

玄甲军还是未能走出关隘,被困在里边,士气萎靡,虽不担心军需,但这仗看不到头,近来山上的落石愈来愈少。

而他们也都听说了此战主领军丧命的消息。

右山山顶由刘禹率领的那队将士,在和寮军周旋两日后便不见了踪影。

...

左山,寮军驻地。

夜幕降临。

“恶鬼,有恶鬼,我不要守夜。”

首领满眼阴鹜,援军还未到,每天传出那么多消息,却没有得到任何回复,他们就像被放弃了一样。

军营里的将士越来越少,特别是守夜的时候,每次都无人生还。

派往陇西查看的斥候回报过,没有任何异常,之前要攻山的那支军队也像是凭空消失了一样。

闹鬼了不成。

世人不知,这支寮军仅剩下一万人了,而且,已经没有食物了,弹尽粮绝,不仅无法再对池林进行牵制,连自身都危在旦夕。

而且。

春天已经在慢慢来临了。

那座沙石堆砌的墙壁,不再坚硬,本身已经在垮了,玄甲军终将走出关隘,大战拦不住的,已经这样了居然仍未击退玄甲国想要战斗的心。

黔驴技穷。

丑时三刻,有人已经入眠,守夜人心惊胆颤。

五百人守夜,这么大的规模,竟只是为了应对一个神龙不见尾的传说中的恶鬼。

丑时末。

五百人命绝于此。

“攻山!”

伴随着一道清丽的女声响起,四面八方涌出灰头土脸的玄甲军,各个眼里冒着幽幽绿光,朝着所谓的机密的寮军驻地奔去。

“杀!”

“杀!”

“杀寮狗!”

两万军打一万军,士气高涨对士气萎靡,身强马壮对弹尽粮绝,这场仗,已经剩了,只需要等结果了。

寮军将领奋力抵抗着。

他的余光看见了一个人,脑海里闪过一个传说,整个人一怔,就在这失误的空隙,几支长矛已经戳穿了他的身体,他的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

——寮国亡了。

一袭白衣的女子骑着一匹黑马,如墨的青丝被发带高高束起,湛渊挂在她的腰间发着森冷的寒意。

她便是消失了的郁欢。

费蔺牵着缰绳,在这些日子里心里的佩服愈发深重,“武都那边已经闹出动静了,可以出关隘了。”

一个信鸽飞向姑娘的手臂。

郁欢取下竹筒,拆开里边的信,借着火把的光浏览,随即把信就着火烧成灰,“寮军的士气该斩了。”

说罢,她看着正在厮杀的山林。

玄甲军单方面的碾压。

寮军无力再战,饥饿已经让他们挥舞刀剑的手没有太多力气,最后死的死,降的降,成为了俘虏,在天亮之前,被押送回了陇西。

巳时末。

关口。

两万军从左山冲杀而下,近五千骑军从右后方奔来,包围着整个关口的寮军。

而玄甲军的车架上。

一袭白衣的女子站得笔直,四辆投石车被人从后方缓缓推行来,分作左右两边,又作两排,“投石车准备。”

早在之前被用来砸击他们的大石被放在了投石车上,瞄准了那已经干裂了的快要碎了的沙墙。

“一轮,放!”

两块巨石冲倒那沙墙,但由于其的厚度被寮军加宽很多,并不能把道路砸出来。

“二轮,放!”

两块巨石又砸向那沙墙。

墙跨了。

但那些沙土,仍要比脚下的土地高上许多,攀爬起来很轻松,由于天放晴,水分已经蒸发,便是在这沙土中行走,也不会觉得太难。

没有泥泞,便是好路。

“以长枪手为先,骑兵相护。”

郁欢高声道:“出关!”

五万寮军,加之左右两山的六万军,寮国边防一半的兵力几乎都损失在这里,而玄甲军的损伤和之相比,形同没有。

前后左右,八方围堵,将那五万寮军斩杀在了关口,没有投降一说,只有杀。

谁也不知道这群从后方出来的骑兵是哪来的,就像谁也不知道左山是怎么被突破的,没有一点音讯。

战场上,最重情报。

....

三月二十八。

战场早已打扫完毕,关口距离边城五十里地,玄甲军在距城三十里地处设防线,扎营扎寨,两山皆留有五千军留守,左山竟也效仿右山军队的做法,把敌人尸体高挂在树上。

这也能算作警示,若有敌方斥候探路,看此情景定吓得屁滚尿流。

而池林,则成了运送军饷粮草的唯一道路。

一木幔需三十人托举,可掩护三百人行,军中置有二十具。

冲车已备。

两架楼车也到达了边线,其高大让相隔数里的寮国守城将士都能看清。

但玄甲军始终未动。

因为武都的情况并不是很好,肖儒只是一届书生,生在了将门而已,他只会纸上谈兵,偏又刚愎自用。

而郁欢这一月也是在静养,满身的伤终于有了痊愈的迹象。

只是那身子看着着实恐怖,酌春仍没有离开,而是留在了军营里,替她疗养身体,倒不用担心她卖秘朝云,她整个人是被监视了的。

主营里。

正商议着战事。

林凛不停唾骂,“池林吸引了寮军大部分主力,武都竟还没拿下机会,比起地势和人数,武都那么好的战机,真是废物。”

“不着急。”

郁欢端坐在木椅上,望着木架上的黑金铠甲,低声道:“此番已经费掉寮国不少兵力,便是举国参军,亦挡不住我们三路合击。更何况,他们的情况还没我说得这么好,酒泉那边有消息了吗?”

林凛脸色一僵。

费蔺愤懑道:“寮军以舟运粮,河水湍急,无法拦截。”

“快要立春了。这里风沙大,让连弩手携木梯慢慢靠近边城。”

郁欢似是早有预料,“楼车体积庞大,容易暴露却也容易遮掩,让楼车在白日往前行,每日至多两百米。”

“是。”

众人咽下气。

陇西一带奋力厮杀,再艰苦都打出来了,而武都和酒泉两边却使辫子,简直是不可理喻。

“都下去吧。”

郁欢轻声说,收回了眼神,待到众人走出营帐,才打开押在书籍里的信,只是封家书,顾修远尚不知她的情况,知她死里逃生以为身受重伤担心不已。

她随意地把信丢在一旁。

又拾起另一封,竟是伍冥的,还带来了一个小木盒,里边装着她曾经戴的玉镯的碎片。

“展信佳。

再去佛门,隐隐感觉到抗拒,果真再也回不去了。

此物是你的命,断不可随意抛下。

劫难尚未过,全在你一念之间。

你既早悟兰因,便是与天争运。

铁围山。

不该去。”

郁欢叹了声气,把信就着油灯烧掉,喃喃道:“连人都争不过,又如何与天争。不去,便又败了啊。”

寮国能不能掌握,只看铁围山后。

这时。

刘禹站在营外请见。

郁欢心里一阵苦涩,“进来吧。”

她看着他,眉眼依旧,天涯咫尺,其他人又在何方呢,她无心再寻,难道又让这瞎眼的老天取走他们的命吗?

“燕公子闹着要回营,末将劝不住了。”刘禹面露难色,“山林里的尸体风干,漫山臭味,夜晚看着更是骇人可怖。”

“他想来,便来吧。”

郁欢捻了捻指尖,叹息道:“老五,就让他跟在你身边,他既想从军,便没有身份,该怎么对待便怎么对待。”

“是。”

刘禹退了出去。

——老五?

将军是在和他说话吗。

三日后。

楼车已向前挪动五百多米。

寮国派了使者来请和。

郁欢坐在主位,端看着手里的书籍,是寮国的书籍寮国的文字,落魄书生写的一个传说中的故事,很有意思,寮国人口相传。

使者刚进营帐,看着主位的女子,不免惊讶,却还是按捺住了那份好奇,“使者阿茶见过骠骑将军。”

费蔺见她看得入神,也明白她不肯休战的决心,道:“赐坐。”

阿茶没有坐,而是把两份文书呈了上去,恳切道:“寮国并不想与玄甲国为敌,历来两国交好,祈愿能化干戈为玉帛。这是我国的诚意,愿割让两座城池,每年上贡金银再添一倍。”

“若我军还未出池林,此事或还有商量的余地。”

郁欢放下书,拾起一份文书在手里掂了掂,随即随意地丢在地上,“是你寮国先在山林设伏,可见野心。现在兵临城下,怕了?想当一切没发生过?”

阿茶肩负着使命,奉承道:“寮军并未过河,山林地势险峻适合练兵,我国岂会有那般想法。此番前来诚意满满,四座城池,可好?”

林凛都有些心动,边城可破寮国不可灭这是很多人的真实想法,如今寮国白白奉上四城,又不用动刀,“将军,我以为...”

“没得谈。”

郁欢冷冷瞥了林凛一眼,语气不容置喙,“犯者必诛,滚回去。”

说罢,她离席。

使者从国都而来,这一回至少要一月,再传信至边城加上兵力支援,又需一月,时机将至。

晚间。

郁欢单独召见了费蔺。

她把一个信笺交给他,道:“杀了那个使者,取而代之。”

费蔺接过信笺,正想打开,“这是?”

他自然懂得怎么取而代之,从国都派来的使者证明身份的只有物件而不是他的人,但是如果要回到国都,就很容易被发现。

郁欢打断他的动作,“你信我吗?”

费蔺看着那双眼眸,思及往前种种,又想到她在战场上舍生忘死,毫不犹豫道:“信。”

打开信笺的动作止住,他把信笺揣进怀里。

“平安回来。”

郁欢郑重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整个人忽然瘫在椅子上,眼角竟有一滴泪,在养伤的这段日子,一不小心睡熟了,那场梦便又席卷而来,打开她记忆深处的大门。

老八,自我执棋起,便再也收不了手了。

信笺里的纸上没有写什么文字,只有一个符号,前世寮国送来的信上的符号,还有一小片玉的碎片。

费蔺此行,九死一生。

可谁让他是左仆射之子呢,在军中呼声也不低。

....

....

楼车距边城只剩十四里,一月已过,连弩手已经带着木梯度过防线,躲在了距城不过两里的树林里。

武都那里的信终于到了。

只是...

“废物!”

林凛一拳砸向桌面,“武都驻军二十万,兵力是我们的两倍,便是打不下那座城,大可以一方正面抵抗一方朝这里赶来,竟然..竟然...”

“全军覆没。”

关崎咬着牙,红了眼,二十万条人命啊,“为了掩护肖儒逃跑,一万军用身体作盾...玄甲之耻!”

在武都的战役中肖儒作为总指挥,他的命令不能违背。

郁欢阴沉着脸,“酒泉那里如何。”

玄甲国弱于朝云,问题都在秀才领兵,无法挽救。

刘禹也是红了眼眶,不知是气的还是为那群可怜的将士流的,“回复一如既往,一字未改。”

只能说是陇西的幸运吧,主将是郁欢。

不仅有能力,更不会拿战争当儿戏。

“罢了。”

郁欢哀叹一声,在纸上书写下什么,随即卷入小竹筒,打开笼子,绑在信鸽脚下,放走了信鸽,才道:“关崎你率前军,刀盾手为先锋,长矛手为后。”

“末将领命。”

“刘禹,你率一半骑军掩护楼车和冲车行进。”

“末将领命。”

“林凛,中军主力交由你了。”

“明白。”

安排完,郁欢不禁伸手抚摸了一下白净的脸颊,“我会在阵前叫阵,以三首为号,击响战鼓,立马开拔。”

林凛微怔,“是要强攻吗?”

“武都一败,寮国定然是分散了兵力的。”

郁欢颔首,“寮军粮草久不断,这是现下最好的机会了,吩咐下去,即刻行军。”

帐帘掀开,露出一角阳光。

光又灭了。

姑娘抬起手,看着手腕上的淤青和刀疤,伸手一按,已经结痂的伤口又渗出血来,她眉头都没皱一下,只是复身走到架前抚摸着那头鏖。

若命运重演,宣佩玖的爱意只怕不复了。

罢了。

大军很快集结。

有条不紊的朝着边城行去。

车架上的旗帜飘扬着,铃铛声也响得格外整齐。

寮国边城。

城门上的将士只看见一条黑线朝着这里蔓延,愈来愈近,刚开始还以为是一如既往的只动两百米,等了半个时辰发现他们还未停止,才幡然醒悟。

“敌袭敌袭!”

“玄甲国来了!”

城门紧闭,百姓们躲在屋里不敢出来,将领看着这支军,格外忌惮,还未从大败武都的胜利中清醒过来,就要面对这一仗。

之前的惨败,刻骨铭心。

天黑了。

“报!大军在两里处停下了!”

他们不可能出城引战的,经上一战,又有军驰援武都那一战,城里的兵力不到五万,两里,又在弓箭射程以外。

正在他们还在思考对策时。

只见天光一亮。

漫天星火向城袭来,有木幔的遮掩,又有楼车转移注意力,车架上的主将一动不动,谁也没有注意到,一群弓箭手匍匐前行,距城只一里。

这些火箭越过城墙,落在城中。

点燃了整座城。

而再回首,那群弓箭手已经抬起木幔快步如飞退回原线。

寮军将领咬牙切齿,“卑鄙!”

随即吩咐众人速去灭火,百姓们躲在屋里仍不敢出来,生怕那箭羽再袭来。

玄甲军营。

郁欢正在检阅军队,最后站在高台,鼓舞士气。

“探寮一战,我们是前军亦是中军,只要还有一口气在,就别停下挥舞刀剑的手,不破寮国不还家,战争的号角已经吹响,不是你死便是我活,我们站在这里,是要守护所在意的人,是要守护生养我们的国家。”

那场偷袭的箭雨只是想让寮军疲乏一些,方便明日应战。

如果运气好能点着存粮草的地方的话,那就更好了。

“不要哭哭啼啼,不要畏首畏尾,朝闻道夕死可矣,能战死沙场是我们的荣耀。我们必将斩下敌军的头颅血祭同袍,不为功名不为利禄,我们为自己而战。”

郁欢高举酒杯。

在明天,会有很多人死去。

数万人同举酒杯,一同唱着,“操吴戈兮被犀甲,车错毂兮短兵接;旌蔽日兮敌若云,矢交坠兮士争先。”

饮尽杯中酒,砸碎送行碗。

我们没有回头路了。

整片天地回绕着这声音。

辰时。

大军再进一里,战争一触即发。

身穿黑金铠甲戴着青樱头鏖的姑娘一骑当先,骑着黑马行进到了弓箭射程内,腰间的湛渊已出鞘,握在手中引一阵杀意,“骠骑将军郁欢在此,敢有一战?”

身后的大军既紧张又兴奋。

“女流之辈,不知天高地厚。取我长矛来。”

寮军一虎将听这声音忍不住了,这送上门的挑衅,他应了。

城门打开,身材魁梧的男人骑着烈马冲了出来,“副将温雄,和你一战!”

长兵相交掀起一阵阵风沙。

世人屏息看着这场较量。

三个回合。

仅三个回合。

温雄的头颅已被斩下,那匹烈马也溜之大吉。

众人惊愕。

兵不血刃,郁欢单手牵着黑风,昂首望着城门上的将士,“匹夫竖子,还有谁能与我一战?”

哪怕戴着头鏖,依旧能看见她清丽的容颜,美,美到不可方物。

“我来!”

又一人气冲冲地持重剑驾马出城,寮军主将拦都拦不住,他其实心里也不想拦,他想看着这个女人落下马来。

以振军心。

可惜。

又败了。

两个回合。

仿佛只是眨眼间,人便没了。

他们实力之间的鸿沟难以跨越。

“你是个江湖人,竟为朝廷卖命。”一个细眸男子身穿湖蓝色长袍站在城墙上,他的长相不是传统的英俊,有丝邪魅。

“哦?”

郁欢对上那双不怀好意的眼睛,笑道:“我出身名门望族,岂是那些三教九流之辈可以相论的。你可敢与我一战?”

她隐约觉得这人有些熟悉,记忆里却并没有这个人。

那人摇摇头,“你叫什么名字。”

郁欢笑意更浓,“你耳朵聋吗?”

那人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转身离去,无人拦得住他,分明是寮国的人却不为寮国而战,当真奇怪。

马蹄踏踏。

两个兄弟结伴出城,一人持长矛一人持重剑,左右夹击着姑娘,“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你太狂妄了。”

说罢,手中兵器朝姑娘袭去。

两人配合极佳。

足足撑了三十个回合,才落下马来,竟还能掩护另一人逃生。

郁欢提着人头,用力一掷,丢向城墙,随即策马离去,而也在她撤离弓箭射程之时,战鼓击响,号角吹响。

玄甲大军,动了。

寮军:“关城门!”

郁欢:“全军开拔!”

看着冲锋地将士们,她吩咐道:“投石车向前挪移两百米。”

八辆投石车平稳地朝着前进,最后在指定位置停下。

“瞄准城墙,放。”

八块巨石从天而降,越过战地,砸向城内,或近或远。

“继续,掩护大军到达城门。”

她说着,又拿起红色旗帜,示意楼车向前挪移,随即又换了蓝色的旗帜,指挥着步兵,“掩护冲车靠近城门。”

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军城相距不过半里。

此时投石车已经没办法助力了。

寮军的箭羽铺天盖地地落下,射在玄甲军的身上,“弓箭手,放!继续!放!”

“木幔掩护冲车!”

郁欢跨坐在马背上,接过林凛递来的弓箭,“刀盾手,搭木梯,强攻!”

那些被藏在沙土里的木梯被搬出来,盾手抵抗着箭羽,刀手拖着木梯,最终搭上了城墙,刀手开始向城墙上爬。

冲车更近城门。

有木幔掩护着,就快近了,死了人立即换人来顶替。

郁欢拉弓搭弦,瞄准在城墙上指挥的主将,而主将也正搭好弓箭,欲向她射出致命一箭,两人隔空对望,箭羽飞驰。

姑娘那一箭擦着主将那箭而过,导致主将那箭偏离了航道,而她的那箭则是直直插在寮国军旗上,破碎的军旗随风摇曳。

似是嘲讽,郁欢朝他竖起了中指,这个她曾给初夏解释是为敬佩之意的手势。

前军已经部署的差不多了。

三人成队上城门,连弩手掩护刀手成功突破防线,而城门上的将士只能丢下弓箭拿起长刀抵抗,也在这时冲车终于到达了城门口。

开始撞击着城门。

楼车也已到达。

大量步兵登上城墙,寮国溃不成军。

当城门被撞开时,中军终于出动,数万骑兵持剑冲入城中,见一个杀一个,战马便是他们的优势。

不足五万的寮军,在武器悬殊这么大的情况下,连逃亡都来不及。

这场仗,至天黑才完结。

而郁欢是最后一个进城的,她就那样遥遥望着,似乎透过这片天地再看些什么。

“老二。”

“我没有再独自冲阵了。”

.....

.....

------题外话------

打仗我写的不算很潦草,分篇更的话得五章呢ov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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