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楠的电话挂断之后，沈牧景又打进来了。
“喂。”
“大哥，公司这边出问题了。本来商量好的合作，那边突然反悔。”
这是东洛的公司，属于他们两个人的公司。
“他有说什么理由吗？”
“没有，就是今天发邮件，说不想和我们合作了。”
这家公司的规模不大，合作方反悔，是常有的事。
席彻捏着眉心，“那就找下一个。实在不行，把合同送到席氏。”
“这样行吗？”
他们一直避开与席氏和沈氏的合作，是担心被发现。还未成长起来的公司，无法对抗。
“没事，我会处理好。”
和自家合作，总能放心一些。至于理由，他已经想好了。
“那也行，我就不打扰你了，我和容儿正在回楚市的路上。”
“沈伯父是下周的生日吗？”
“嗯，所以要回来提前准备。”
借着生日宴会，他要把事情说清楚。
“我知道你着急，但别太冲动。如果你需要什么帮助，跟周楠说一声就行。”
“知道了。”
沈牧景正坐汽车回去，沐容那边他已经安排好了，现在回去接受他父亲的暴风雨。
沈鹤时常给他打电话，他没有接，那边就会暴跳如雷。
沈鹤再一次用他的母亲威胁他，若不是因为母亲的安慰，他宁愿一辈子不回来。
来接他的，是沈鹤的司机。
半花白的头发，眼睛混沌。他开车漫不经心，甚至有时间发消息。
“开车玩手机？我父亲就是让你这样？不想死，就好好开车。”
司机往后看了一眼，没有答话。他依旧按照刚刚的方式，甚至刷朋友圈。
前面就是红绿灯，他没有要减速的意思。
他将手机放在挡风玻璃上，悠闲地刷视频。
沈牧景嘴角扬起丝丝缕缕的嘲讽，这应该是他那个“好父亲”安排的。
子弹上膛的声音在车内响起，冰冷的枪口对准司机的后脑勺。
“停车。”
他声音慵懒，眼底却带着不容拒绝的冷调。
司机的手抖了一下，咬着牙，坚强不屈。
“怎么，想和我同归于尽？那你想过没有，你的家人会怎样？你要知道，即便我死了，也会有人替我报仇。至于会不会报复你的家人，我想，应该会的。”
司机没有说话，但他有所动容，不像刚才那么倔强。
沈牧景悠闲地往后一躺，将手枪放进内侧的口袋。
“不信？即便出了车祸，有的是钱为自己治疗。你有吗？还是说，你想家破人亡。”
车内陷入沉默，在要撞上去时，他紧急刹车。
两辆车虽然相撞在一起，但情况明朗。
小汽车的司机冲着他们破口大骂，沈牧景双腿交叠，言简意赅，“多少钱？”
“什么？”
“赔偿多少钱？”
“十、十万。”
小汽车司机只是随便说了个数字，忐忑不安，他的车，就是二十五万而已。
不过沈牧景赶时间，没有过多纠结。
“收款码。”
小汽车司机一再呆逼，还是他的妻子赶紧把手机递过去，笑呵呵地看着余额多了十万块。
钱到账之后，他们扬长而去。小汽车司机拍脑后悔，早知道多说一点了。
沈牧景靠在后面小憩，司机看了眼，哆哆嗦嗦说：“如果现在回去，沈总不会放过我的。”
“那先去墓地。”
他去见见他的爷爷和……亲生父亲。
他的亲生父亲，因为他的母亲生下他之后容貌憔悴，身材走样，开始冷暴力，在外面找小三。
他和他的秘书搞在一起，在妻子还为出月子时，将小三带到他面前，洋洋得意说这是他的真爱。
真爱……真是可笑啊。
他所谓的真爱就是，因为容貌抛弃自己的妻子，为了权利地位可以放弃小三，而那个小三，不过是因为金钱和他在一起。
他们，玷污了爱情二字。
在父亲死后，沈牧没有掉一滴眼泪。因为他的父亲，会出轨、家暴、杀人。
现在想想，在他以为沈鹤是他父亲时，那段时光是美好的。
只是，长大之后，很多事情都不一样了。
想到以前，他的思绪就收不回来。
“爸爸，我想要这个玩具。”
“好，想买就买。”
“爸爸，我这次又没考好。”
“没关系，你看，你比上一次进步了两分，已经很棒了。”
“爸，我考上了！我考上了！”
“嗯，爸爸还有事，你先出去。”
“爸，我不想和那个女人结婚。”
“你不结也得结！我警告你，你不和她结婚，我就断了你妈的治疗。”
后来，他在母亲的日记里发现，原来沈鹤并不是他的父亲，只是母亲想给他一个完整的童年，让沈鹤帮的忙而已。
沈鹤做的一切，不过是想为自己的儿子铺路。
昔日的亲情完全变质，一去不复返。
到了墓地，他的爷爷和父亲没有葬在一起，因为他爷爷说：“我不想下去了，还要见到这个逆子。”
他们的墓碑，隔了三百米。
沈牧景拿着水仙花，因为爷爷最喜欢水仙花。而父亲，他买了一束白色菊花。
他将水仙花轻轻放在墓碑前面，抚摸上面的照片。
这是爷爷年轻时候的照片，欢乐的笑容为黑白照片增添色彩，照片上他拿着发钗，这是他与妻子的定情信物。
沈牧景的奶奶死于一场空难，那时她才四十岁。那时，她的尸体被烧的焦黑。
爷爷知道她爱美，绝对不想这样丑陋离开。
所以他将她烧成灰烬，在他死后，将她的骨灰带到下面。
沈牧景给爷爷倒了一杯酒，“你在下面少喝点酒，别惹奶奶生气。”
虽然，他并没有见过他的奶奶，只是爷爷经常和他说。
奶奶是个美丽、善良、聪慧的人。就是有一点不好，就是不让他喝酒。
他在爷爷墓碑前说了很多，关于现在的心事，只有在这里，他才能完全倾诉。
之后，他去了父亲的墓碑，他的父亲没有继承爷爷和奶奶任何的优点。丑陋，脾气差，一事无成……
他将花扔在地上，一句话都不说，沉默离开。
司机在外面等着，沈鹤不断给他打电话，无非是没看到沈牧景出车祸的新闻。
他不敢接，因为他知道自己一定会露馅。
“少爷，电话。”
沈牧景看了一眼，“不用接，回去。”
